日渥不基道:“他試圖逃跑,慌亂中被我們亂刀砍死了,不過屍體我們還帶著。”
陳大慈來到帳外,有人把一具**的屍體從馬背上解了下來,這人遍體鱗傷,右足已齊踝被利刃砍去。
陳大慈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多年的軍旅生涯,卻養成了他謹慎細膩的性格。他蹲下身子,扳開那死者的手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的牙齒、頭髮、膚色、面容……
表象上的一些東西可以偽裝,但有些東西是很難喬扮的,比如常常握刀虎口處磨出的刀繭、比如久居高原赤紅粗糙的面板,甚至因為飲食習慣、衛生習慣的不同,對膚色的深淺和牙齒的磨損造成的不同變化。
陳大慈認真檢查了一番,又向日渥不基要來從這人身上搜出的那些東西仔細檢查了一番,確信這是一具吐蕃士兵的屍體,陳大慈便笑容可掬地道:“你們這個訊息十分重要,本督這就派人查證。你們且在軍中住下,一經查證屬實,本督為你們向朝廷請功。”
日渥不基為難地道:“將軍,我們兄弟還有一批貨,要趕著年前運出去……”
陳大慈哈哈大笑,道:“你們立下如此大功,還在乎那點小利做什麼。去去去,暫且歇下,一俟證明訊息確實,朝廷必有重賞。你放心,若是朝廷沒有封賞,本督也不會虧待了你們。”
陳大慈叫人把他兄弟二人帶下,立即對駱司馬道:“死者確是吐蕃人無疑,卻不知這兄弟二人所說訊息真假。他們二人的‘過所’你方才也看過了,馬上向地方官查證這兩人身份!”
駱司馬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陳大慈又對一員將領道:“速速派出斥侯,探查是否有吐蕃軍隊隱藏於我茂州左右。”
陳大慈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他字雖認得不多。但這茂州一山一水他都爛熟於胸,一看便知就裡。
陳大慈跟胡羅卜似的粗大手指在地圖上點著,道:“這兩個商人說,從嘉梁州到野城去時他們抄了近路,路上偶遇吐蕃兵馬。那麼吐蕃兵馬應該就藏在此處:四崍坪!重點查這裡!”
那將領向他抱拳領命,匆匆離去。陳大慈眯著眼睛。望著地圖又出神半晌。便轉身向外走去,隨口拋下一句話道:“看緊了那兩個行商,別讓他們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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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尖利的如同幽魂夜泣的聲音從曠野中攸然掠過,聲音雖然不是極大,卻綿綿長長,經久不息。一個獵人正興奮地從雪窩子提出一隻被夾索套住的兔子。忽然聽到聲音,不禁詫然抬頭。但那尖厲的聲音已一閃而逝,獵人搖了搖頭,還以為他聽錯了。把兔子敲死背在肩頭,便向下一處下套處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去。
呼嘯而過的聲音其實是一枝響箭,那是遠出數百里,深入吐蕃領地探聽訊息的茂州探馬傳回的警訊,每隔一箭地,便有幾名探馬,如此一程一程接力,數百里外的訊息,轉瞬之間就能送到茂州城去。
陳大慈很快就得到了斥侯送回的訊息,茂州三軍大營立即緊急調動起來:“馬上把訊息呈報劍南北道兵馬大總管、並報長安兵部!抄報拓州、恭州、雅州、維州、彭州等地駐軍!”
陳大慈抓起帥印,“砰”地一聲在軍情急報上蓋下一個鮮紅的大印,甩給一名驛兵,然後大步趕到地圖前,正圍攏在地圖前面七嘴八舌爭吵不休的幾員大將趕緊給他讓了個位置。
駱司馬道:“大都督,末將以為,我們應該出兵岷山,據岷山地利,拒敵於外,而不應該困守軍營,候敵來攻。”
陳大慈盯著地圖,微微躬著背,像一隻作勢欲撲的巨熊,大聲道:“主動出兵是對的!依岷山之險候敵來攻卻大大的不妥。此地雖險,卻只宜防守,我們如今已經知道那些藏頭露尾的龜孫子要幹什麼,還守在岷山等他們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