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仙子眉尖輕蹙,想要說些什麼,雙頰莫名地一紅,嘆了口氣,道:“今夜他答應拓拔太子比鬥,自是因為太子是神帝傳人,又具五德之身,若能擊敗拓拔太子。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更何況在那鯤
魚腹中,拓拔太子和蛇姥又害得他經脈錯亂,神智痴狂,以他地性子,必定要雪恥洗恨。至於寄體種神、回光三寶,只怕還在其次……”
頓了頓,眼波黯然。低聲道:“他驕傲偏激,又好面子,一旦鐵心要做的事情,誰也勸阻不住,就算是我……就算是我也難以讓他回心轉意了。明日之戰,不僅關乎生死。更關係大荒局勢,兩位務必要多加小心了。”
拓拔野聞言,心下更是雪亮。那日在東海之濱,靈感仰因空桑仙子的勸阻而放棄神農石身,甘願繼續作孤魂野鬼;今夜又因她一句話而喚醒神智……此中緣由不言而喻。但不知青帝究竟是因為傾慕空桑仙子,而欲與神農一較高下呢;還是因為與神農爭強鬥勝,連他喜歡的女子也想奪得?
一件夜風吹來,竹葉沙沙,頸上的綠玉和淚珠墜一起叮叮作響,他心中陡然一陣針扎似的刺痛。暗想,古來情字最傷人。感情之事混沌難明,莫說局外人,就算是當局者,又何嘗能辨清?
低下頭,凝視著那顆翠綠如水滴的玉墜,想要看出點什麼,卻只看見自己那倒映著的深邃地眼晴。
“哐啷!”銅門陡然開啟。燭大搖曳,照得囚室地洞裡光影迷濛。
句芒驀地抬起頭。臉色慘白,不自禁地往牆角一縮,就象是負隅困獸,雙眸中火焰欲噴,夾雜著絕望、憤怒、恐懼、懊悔……諸多神色。
靈威仰冷冷地斜睨著他,左手一揮,眾衛士紛紛屏息斂氣地退了出去。銅門重新哐然關上。
等到四下寂然,他才冷冷地道:“那個人是誰?”
句芒微微一震,啞聲道:“敢問陛下說的‘那人’,指的是誰?”聲音不急不緩,帶著幾分揶揄嘲譏的意味。
靈威仰眼白翻動,右手一拍,光芒爆舞,句芒悶呼一聲,整個人被無形氣浪擠壓牆角,臉色漲紫,全身波紋似的鼓舞顫動,雙眼漸漸凸出,但目中的恐俱之意反倒突然消減了許多,嘴角勾起一絲古怪的笑
容,喘息著道:“是了,陛下是問當年與汁光紀一齊伏擊你地人麼?陛下尚且不知,我又怎會知道?”
靈感仰臉上殺機大作,一字字道:“那人與汁光紀當日加在寡人身上的種種痛楚,你想不想全嘗上一遍?”右手陡然一轉,指訣飛舞,青光分錯絞扭。
句芒周身驀然收緊,“嘭嘭”連聲,皮開肉綻,無數道翠芒破體紛搖,猶如碧草春藤,將他緊緊纏縛,接著胸腹、背脊鮮血激射,任督二脈已被霍然震斷,嘶聲慘叫,痛不欲生。
靈威仰森然道:“句木神,你們費了那麼多心機,不就是覬覦寡人的‘種神大法’麼?若是從前,寡人要拿你的肉身作為種神之寄體,還捨不得如此糟踐,但是現在已悟通了‘真氣亂行’的無上妙法,就算是把你奇經八脈全部震碎,也無甚干係了。你想不想試上一試?”
說話間,指尖輕彈,氣箭凌厲飛舞,閃電似的擊撞在句芒地各處經絡要穴上,句芒慘叫悽烈不絕,當空團團飛轉,重重地猛撞在洞頂,然後又從牆角軟綿綿地滑落在地,爛泥似的癱坐一團,指尖簌簌顫抖,終於連呻吟也發不出來了。
靈威仰冷冷道:“現在想起那人是誰了麼?”
句芒伏地端息片刻,突然斷斷續續地大笑起來,嘎聲道:“原來陛下也有懼怕之人!從鬼國地底逃出來,明明到了崑崙山蟠桃會上也不敢現身,這一年來又藏頭縮尾,就連到了北海平丘,也屈尊腆顏。作硃卷
氏的蛇奴……嘿嘿,是不是生怕鬥不過那人,又被打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