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嗚嗚尖嘯,雪沫濛濛。
拓拔野抱著流沙仙子,倚坐在漆黑的山腹中,只覺她渾身越來越冰冷,心下凜然,凝神輸氣導脈,想將劇毒逼出體外,但那“長相守”極為霸烈古怪,真氣方甫流轉,毒性不退反進,試了幾回,只得重又作罷。
見他束手無策,流沙仙子驚懼之意反倒消減了大半,凝視著懷中的石人,又感悲涼又感滑稽,笑道:“想……想不到我……搶了個石……石人,自己竟也變……變成石人,這可真……真叫種豆得……豆,種瓜得……得……”此時半身都已僵痺,唇齒顫抖,真氣一時難繼,剩下的一個“瓜”字竟怎麼也說不出來。
拓拔野心中一酸,正想出言安慰,忽聽一聲尖嘯,震天裂雲,腦中嗡的一響,氣血翻騰。
流沙仙子臉色慘白,蚊吟似的笑道:“鳴……鳴鳥即將蘇……醒啦,我至死也……見不……不著這怪鳥,好不……好不甘心……”
“弇州山鳴鳥?”
拓拔野想起曾聽人說過,此鳥相傳乃大金鵬鳥之後,與東海夔牛、雷澤雷神並稱天下三吼,當年在大荒西南一帶為害甚巨,被赤帝飆怒封鎮於南海最南端的孤島,敢情就在這窮山之頂。心中一動,隱隱又記起了什麼,從懷中摸出《百草注》,疾速翻看,精神陡振,笑道:“洛姑娘,你的毒我已經找到解藥啦!”
照著書中記載,讀道:“以南海心蓮、忘川松子和鳴鳥之火羽,燒以三昧真火,可去天下寒毒。”
流沙仙子又驚又喜,顫聲道:“南海心蓮,鳴鳥火羽!是了……我……我為何竟連這……連這也想不出來了?”
喜悅之中,又有些悲涼、懊惱,吸了口氣,道:“心蓮海在……在窮山之頂,距那鳴……鳴鳥不過百丈之遙,是……是女兒國的禁地,你……你要多加小心……”
她生怕拓拔野不知道其中厲害,又斷斷續續地解釋了一遍,原來鳴鳥被赤帝封鎮於窮山後,每七年必會醒來一次,仰天長鳴,萬鳥朝集,群獸懾服。諸夭之野的女兒國、白民國等荒外蠻族懼其兇威,紛紛將它奉為神禽。
那紅髮美人便是女兒國的神女,自從兩百多年前她來到此地後,女兒國聲勢大振,將附近番國全都征服為奴,這鳴鳥亦從此成為女兒國的神鳥。在鳴鳥封印的山頂,有一片方圓數十里的天湖,終年冰封,卻開滿了珍罕的南海心蓮,所以名為心蓮海,而女兒國的神宮,便建在這心蓮海上。
此時正值鳴鳥甦醒,萬獸雲集,各奴國的使者也紛紛將貢品送抵神宮,正是心蓮海七年中最為熱鬧,也是防守最為森嚴之時,要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拔得鳴鳥腹部的火羽,其兇險可想而知。
拓拔野卻殊無懼意,聆聽鳥鳴,辯明方位,低聲道:“洛姑娘,此去心蓮海大約四十里,天明之前必可帶解藥趕回。我先將你經脈封閉,鎮住寒毒,當可支撐十二時辰。”
流沙仙子一生中獨來獨往,除了神農,幾無一個朋友,失憶之後,更覺寂寞惘然,此刻見這相遇不過一個時辰的少年,竟為她甘冒奇險,心中感激,難以名狀,眼圈一紅,點了點頭。
拓拔野再不遲疑,氣刀揮舞,在石壁上鑿出一個深洞,將她與那石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橫置而入,封鎮經脈;而後又將石塊重新壘砌,穿了若干氣孔。安頓妥當,這才洞著罅壁朝上方衝去。
出了崖頂,明月當空,狂風撲面,四周的雪山坍塌近半,斷峰參差矗立,腳下的山嶺更是縫隙縱橫。百丈來外的峽谷中,那道冰瀑已沖瀉到了山腳,冰凌、晶石嶙峋堆積,重重疊疊,在月光下閃耀著銀亮炫光,乍一望去,彷彿一條巨大的銀龍迤邐垂臥。
那尖嘯聲從西南方遙遙傳來,循聲望去,在那雲橫霧鎖的雪嶺高峰之上,隱隱可見燈火輝煌,紅光沖天,夾雜著鐘樂鼓號、歡歌長呼。夜空中“咿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