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崗哨給打了下來,出神的將軍憑藉著對危險敏銳的嗅覺堪堪躲過了一隻衝著他胸口來的箭,卻沒躲過另外一隻,正中腹部,疼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一群人迅速的撲上來為他擋箭,他沉默地望著前方如雨的箭只,第一次在心底叩問自己,打仗,究竟是為了什麼?
鮮血讓城牆常年泛著腥味,下雨的時候從磚fèng裡會冒出淡紅色的水流,一個個人在戰場上死去,一個個人奔赴戰場,永無止境,無論凱旋還是敗北,都城迎接的百姓中總有人為了失去的親人流下眼淚,沒有人明白那種喧囂下的蒼涼,他常年都面無表情,因為他內心不痛快。
無論輸贏,他都不痛快。
姒音只是邊城駐軍內後勤一個打雜的,彼時廚師長正在監督她燒火,作為一個自認為能以美貌驚天下的花季少女,她自然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默默吐槽著那個膀大腰圓又腦滿腸肥的廚師長,那段臺詞足足有一頁紙,景萱既要全部背下來,又要用生動的表情傳遞出喜劇效果以增加趣味性,昨夜她琢磨了大半夜,只想著千萬不能卡在這裡,不然梁桐真的該小人得志,可著勁抹黑她了。
萬幸,她琢磨得很到位,導演那聲&ldo;過&rdo;真是喊得她身心都愉悅了,差點沒蹦起來喊一聲萬歲。
接著下一個鏡頭,廚師長許是覺得無聊,扯了話頭問姒音,&ldo;你一個小姑娘,究竟犯了什麼事,要被發配到這裡來?&rdo;
姒音恍惚了一下,小姑娘,是啊,她還是個小姑娘,一個親眼目睹了整個家族的死刑,跪在冰涼的青石板上跪謝聖上恤幼不殺的小姑娘,多諷刺。
她把一根手腕粗的柴火丟進灶內,看著藍色的火焰慢慢的把它吞沒,然後才反問了一句,&ldo;你信天命嗎?&rdo;
廚師長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掙扎著該怎樣回答,敢不敢褻瀆神靈,最後才呸了一聲,&ldo;信他老子的!&rdo;
姒音垂下了頭,低聲說:&ldo;我原先也是不信的。&rdo;可是……不由得不相信,身為聞人家的子孫,她天生就能感受到別人的命數,或者是一個畫面,或者是一種直覺。當她某天睡著午覺,忽然腦海里閃過全家被株連的畫面時,她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可是當噩夢成真的時候,她真的相信了,相信父親整日掛在嘴邊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句話。
&ldo;一切都有定數了,那還為什麼活著?&rdo;廚師長這樣說,濃眉大眼裡閃過切切實實的疑惑。
姒音低下頭不說話,她也想知道,為什麼活著?明明一切都那麼糟糕,究竟還為什麼苟活著不願意死去?
外面是忽然嘈雜起來的,喊殺聲,慘叫聲,廚師長出去看了一眼,到處是血,他猛然轉身,捂住姒音的眼,&ldo;別看!&rdo;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沉肅,整個身子靜靜地擋在她的身前。
主帥受傷,敵軍氣焰大盛,城門被破,城內一片狼藉,軍營是第一個被掃蕩的地方,躲無可躲,廚師長就那麼把姒音護在懷裡,被亂箭射成了篩子,姒音臉色發白,腦海里閃過第一次見這個大叔的畫面,那時候她腦海里想的是:呀,真醜!他也不待見她,一臉嫌棄的說:&ldo;丫頭片子,中看不中用。&rdo;
&ldo;為什麼?&rdo;為什麼要護著我?她問。身上臉上都是黏膩的血液,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ldo;守護,是軍人的職責!&rdo;他的臉上是一種虔誠的表情,那一刻,姒音覺得他的形象特別高大。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ldo;守護江山,守護子民,將軍的話,我永遠都記得。&rdo;他也曾是軍人,一次次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