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寒說，唯有以這種方式，不懼粉身碎骨的付出，才能換得他一點應得的報應。

不管這場復仇最後結果如何，譚啟明的教師生涯都算結束了。他的劣跡在網上被無數人細數控訴，這些汙點會伴隨他一生，他在拘留所裡度過的這些日子，會是他永生難忘的記憶。他的餘生會在失業、被人唾罵中度過。

更重要的是，蘇小寒戶口本上填寫的出生日期顯示，她還未滿十六週歲，她沒有殺人，就不用為這一切行為負任何責任。

聽完婁京告訴他的真相，夏槐驀覺後背發涼，回想起初見蘇小寒時，她躲在鋼琴下那驚恐又惹人愛憐的眼神，夏槐的心情難以言說的沉重。

湛藍的大海湧上細軟的沙灘，白色的浪邊將站在海邊的腳踝包圍住。今天氣溫二十四度，在海島市，臨春前的溫度總會升高。

尹舜找到蘇小寒時，蘇小寒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赤著腳站在海灘上看浪花。大概是早猜到尹舜會來找自己，她看見尹舜，沒有表現得多驚訝。

尹舜費盡千辛萬苦找到蘇小寒，只想知道一個真相：&ldo;你犧牲這麼多去報復譚啟明，是因為范家駿?因為高一年的時候，譚啟明冤枉范家駿作弊，並教唆他去自殺?&rdo;

這個被人當作非正常人類的少年，也許不相信世上還能有更加不正常的人存在。凡是有個合理的動機，成了他堅信一個人在作案前必定該存在的必要。

蘇小寒將他這個問題斟酌了一會兒，驀地涼涼一笑，說：&ldo;其實范家駿那天被冤枉作弊，那張小抄，是我看見譚啟明走過來了，故意扔過去的。&rdo;

第二十一章

尹舜頓了頓，他的猜想錯了。全部都錯了。

&ldo;為什麼?&rdo;他問。

&ldo;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對我很好的人。&rdo;蘇小寒說，這不是她第一次說這句話，&ldo;如果她不去文藝晚會上聽范家駿彈那首鋼琴曲，她就不會喜歡上范家駿。她不去向范家駿表白，范家駿就不會告訴譚啟明說她想早戀。&rdo;

她越講越快，情緒也跟著揚起波瀾：&ldo;范家駿不跟譚啟明打小報告，譚啟明就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她的家長，她的家長就不會拿皮帶毆打她，她就不會被打瞎一隻眼睛然後轉學去鄉下的殘障學校。她不去鄉下，就不會在那裡被老師同學和鄉里人聯合欺負，就不會四處求助無門最終吊頸自殺。&rdo;

波動的情緒隨著她的深呼吸逐漸平靜了，苦笑一聲，她說：&ldo;看啊，一個人這麼悲慘的一生幾句話就能被講完了。她的一生要是像說這幾句話的功夫這麼輕鬆該有多好?本來是可以這樣輕鬆的，就是因為那個叫范家駿的人，就是因為譚啟明，她的下半生要受這種折磨。為什麼這些人，一個可以安然無恙地學音樂，一個可以當高高在上的班主任?太不公平了吧。&rdo;

尹舜的神情逐漸凝滯，貌似意識到事情遠遠不止這麼簡單。望著那個單薄的背影有一會兒，他問：&ldo;范家駿真的是自己從樓上跳下去的?&rdo;

蘇小寒片刻不動聲色，忽然側過身，牽動嘴角微微地笑。她潔白的裙子沾上了一點泥灰，迎著海面吹來的風，她的髮絲隨風飄搖。

響在尹舜耳邊的，除了海風的呼呼聲外，還有蘇小寒微笑著說的那句：&ldo;你猜啊。&rdo;

她的笑臉定格在蔚藍的天空下，所有不為人知的罪惡掩藏在這晴天下的海風中。

尹舜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這片沙灘。他只想知道事情背後的真相，知道那些沒解開的謎團。對他來說，知道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臨近過年，沒錢回家的人都狂躁了，搶劫、偷盜案件的發生率比平時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