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京掀開後備箱,從裡面撈出一輛鏽紅的破爛腳踏車。
&ldo;山地腳踏車託城管兄弟給你拿來了,看看,那兄弟說這車叫什麼specialized,市場上賣六七千呢。&rdo;婁京踢了踢腳踏車後輪,&ldo;聽聽,這聲音多響多好聽。&rdo;
夏槐上來打量起這&ldo;價值不菲&rdo;的腳踏車,輪胎癟、車頭歪、缺了踏板鏈條和坐墊,一身黴鏽,實在是看不出一絲絲值六七千的價值。
&ldo;市面賣六七千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一堆最多賣十幾塊錢的廢鐵。&rdo;夏槐也踢了一下它的後輪,&ldo;破銅爛鐵就是這個響聲。你那位城管兄弟,真幫忙仔細挑了?&rdo;
&ldo;這……不破人家也沒理由扔掉這麼貴的車啊是不是……破爛是破爛了點,也沒到不能救的地步,看你能不能自己整好了。&rdo;
&ldo;缺零件。&rdo;夏槐嘆出一口氣,&ldo;這種車的零件,也不知道該上哪買去。&rdo;
婁京想起什麼,&ldo;噯&rdo;了一聲:&ldo;我知道天湖路有個騎行車廠,這些老車零件他那兒沒準能便宜給你,要不你去看看?&rdo;
中午下班後,夏槐請了個假就出來了。他在電瓶車後面繫了一根繩子,繩子另一頭捆著那輛腳踏車,一路嘩嘩拖著它去天湖路的騎行車廠。
這個車的系列有點老了,車廠確實還存有一些能對應上的零件。雖說早已賣不出去,但做生意的,過氣商品也是商品,總不能白送。按市價來算,這個品牌的車,踏板、鏈條、輪胎、坐墊,合計起來估計上千塊的價。
一報價目,夏槐恨不能把破車丟這兒,掏錢再去買輛新的。
廠家沒想著勸他,可實話得說一說:&ldo;我之前也見過幾個像你這樣的,拿這些破車重新去修整的。真的,自己修整比外頭買的好。現在外面賣的,太多冒牌水貨了,三個月廢一輛。你五百塊一輛腳踏車,三個月換一輛,一年下來,不也得上千塊?&rdo;
這句實話,讓夏槐猶豫起來,想著能不能再講講價。
廠家先前就是想逗一逗夏槐的,過時的商品再怎麼賣,也不會賣得跟之前一樣貴。
他看夏槐騎小電瓶拖著車一路過來不容易,前些天還在門口見到夏槐賣力抓賊,認得他,直接兩百塊賤價全賣給他,還教他怎麼洗掉上面的鏽。
噴漆這玩意兒沒有過時的時候,便宜不了,合計起來比這些零件的正常價格還要貴。廠家直接做個好人告訴夏槐,有個油漆廠類似的漆20塊一桶,次是次了點,但撐個一年不掉還是能做到的。
謝過廠家後,夏槐又拖著這輛破爛腳踏車去油漆廠,講上半天價,30塊買到了兩桶不同顏色的漆。
下午夏槐請假不去上班,在小庭院裡搗鼓這輛腳踏車。
安裝零件,修理車頭,用草酸洗鏽水。忙活完這些正好下午三點整,夏槐索性連著上漆一起,一次性折騰完算了。
尹舜下午的課程在5點25分結束,學校給學生一個小時吃晚飯的時間,便要開始上晚課。上了高三後,晚課沒老師來講課,讓學生自習。尹舜不想在學校自習,每次都無視學校要求選擇回家。
尹舜放學回到家,遠遠就看見夏槐在庭院裡半弓著身子給一輛腳踏車上漆。
地上倒著兩桶漆桶,大概是夏槐不小心踢翻的,銀的紅的漆溢得他腳邊都是。他踩在一塊乾淨的磚頭上,一會兒蘸蘸桶裡的剩漆,一會兒蘸地上乾淨的漆來抹。夕陽還沒跑光,殘留的餘暉落在這個小庭院裡,照得地上的漆水、重新整理後的腳踏車和夏槐脖子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