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他就控不住砰砰狂跳的心,象個喝高了的酒痴子一樣只懂得傻樂著應付著來賓的告別。
別人心裡怎麼想,有什麼干係。咱今個兒娶妻了!蕭泓的朗朗星目帶著得意,仿若睥睨眾生,無意識地掃過遠遠近近的人群,恨不得直把心中的狂喜向著全天下嚷嚷出來……
“蕭泓!”,只遠遠一眼,高維就認出了眾人之中最耀眼奪目的那一個。
“少爺!”。被高維指甲摳入肉皮的墨竹小心翼翼地提醒了聲。
被他看到了!感覺蕭泓的目光有朝樹下來,做賊心虛似的高維立馬就將墨竹推擋在了面前,面色如突見著惡鬼般蒼白僵硬。
可隔了一會兒,他又不甘心地從墨竹身後探出頭,再朝大門看去。
只是,剛才人頭攢動的門口已又重新閉上了,那個象是殺不死的惡魔一樣的男人也不見了。
“孃的!讓開點道!”,一記響鞭隨著怒喝凌空抽下。肩頭被鞭子劃出道血痕的墨竹驚叫著蹲下身。而比他趴得更快的是身後的高維。
好好大道不走偏溜邊的沈青挾著怒火,打馬從樹下擦過。身後跟隨著的眾騎多半有樣學樣,一時間來探看新鮮的圍觀人多數被衝擊而來計程車兵抽得哭爹叫娘。
蕭泓風流,沈青卻是要面子且經不起撩撥……原本跟沈青來的幾家中有明白懂事的,交換下眼神,翻身下馬,倒是耐心地演上了問傷問痛的親民戲碼。
“這位公子。貴僕好象也受了傷,不如先上些藥……”
在殷殷相喚的低淳男聲中,高維抬袖掩面直扯著臂上流血的墨竹落荒而逃。
“他們沒看到我吧?沒看到,對不對……”,喝令了馭者速行。坐在馬車上的高維伸手緊抓著墨竹的雙臂不斷質問,面目猙獰。
“少爺!天色暗了,應當看不真的。”,墨竹忍痛低慰問著主人。
卻不想面前的高維又發出了聲尖叫,抬起一雙沾滿鮮血的手惶恐不安地抖著,嘴裡發出如哭似泣的聲響,“離開雙橋,!必須馬上離開。如若被蕭家子發現我在這兒,他會殺了我的!會殺了我的……”
馬車繞了個彎,停在了高家暫住的小院前。
清涼夜風拍在臉上刺得生疼,原本受驚丟失的魂魄卻緩緩地在高維的身體裡歸位。他盯著正房窗間透出淡黃的暖光,嗤地一下冷笑出聲。母親黃氏還在唸經頌佛,可神佛有什麼用,惹著了擺脫不開的糾結惡鬼,也只能靠自己拼出個你死我活。
“去找你此前買通的那個水營都管!探聽下沈少帥對那幾個女人如何,不管好壞,速速來報。”,一隻鼓鼓的錢囊毫不吝嗇地丟給了剛裹好傷的墨竹,黑暗中獨坐的高維目光幽深。
送了楊佩珍與兩個丫鬟進水軍營也不過是在賭。沒有踏實坐上南行的船,自己就沒法躲過了蕭泓砍來的刀。如果沈青收了女人不辦事,也只能立刻再轉賭了另一邊……
“咚……咚!”,雙橋鎮上的打更人垂著頭,象是根行走的木頭一般打著一更四刻。
深秋的天空已全然拉下了暗幕,白日的喧囂歸於平靜,但也有專屬於黑夜的熱鬧,在各處開始忙開……
高家小院,高維換上了身粗糙的布衣,點著半截子殘燭,正象老鼠似地眯著偷偷點數著隨身帶著的錢銀細軟。窮家富路!待一個灰布包袱紮好塞進櫃子暗處,他躡手躡腳地走向黃氏不久前已吹了燭的上房……
水軍大營,沈青已盡斂了從鎮西離開的火氣。容先生及時送來的兩個丫鬟坐在浴桶邊正含羞帶怯地推著他身上堆著的肥油,水花澎澎。能享受不讓人專美的小登科也是樂事!沈青漸盛上慾火的目光卻沒落在兩塊生澀的鮮肉上,而是盯在前方的榻上。那裡仍昏躺著的是曾在洛京劉府和那些貴女一起暗嘲過他象是“黑麵郎”的楊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