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生孩子的屁事嗎?你們小兩口自決去!說實在。你蕭小六要真有本事讓我抱上個藍眼睛的孫子,本王就將江津賞你世襲了。”
扈州江津有著景朝為數不多的藍寶礦脈。
周曼雲隨著大喜過望的蕭泓再對著從眼前走過的蕭睿行禮,額頭觸在微溫的柚木地坂上,心中暗疑。憑著直覺,她倒不認為步伐盡顯頹意的蕭睿是因請開恩,而是有種心力憔悴的無奈之感。
“曼雲!”。看著母親追著父親出了門去,本就是衝來幫腔的蕭婉驚喜地衝撲到了曼雲跟前,兩行珠淚熱燙滾落,象得了大赦的人其實是她似的。
蕭泓緩緩站起身,由得姐姐抱著妻子又哭又叫,眸光轉凝到了還坐在一旁的長兄身上。
“哥!”,蕭泓對著正帶著些疏離審視看他的蕭澤露出了燦爛笑容,全無半點芥蒂地分享著自己的喜悅,如同院子裡那些黃髮垂髫的小兒一般。
“直到現在你還這麼直接地跟父王說實話。不害怕嗎?”,蕭澤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了蕭泓的跟前,身量一般高大的兄弟兩個站在一起,分明地顯出了年歲的差異。心思重的,總會開始顯出了暮氣。
蕭泓笑著搖了搖頭,眉開眼舒,“哥!父王可是咱們的親爹。有什麼說不得?”
蕭澤狠狠地剜了立在面前的弟弟一眼。心頭的迷茫摻進了點微酸,在世上能毫不客氣地直接管他叫哥的小子。也就只有眼前這麼一個。
一整天在金穗園興致頗高,與徐夫人也看著老夫老妻,鶼鰈情深的景王蕭睿出人意料地並沒有留宿在金穗園,體貼地將幾個兒子留給了同在園中的嫡媳們,自個兒卻是踏著夜色說是要回了洛京城。
洛京城說是大開城門,迎賓四方。但夜歸總是不便。世子蕭澤出於安全相慮的勸告繞在嘴邊,卻在父親的虎視眈眈下無法開口。
蕭澤清楚地明白自己已被一直隱忍著沒對徐夫人揮鞭擲杯的父親遷怒了。
月光下送別了暗憤離去的父親,蕭澤掉頭看了一眼就立在自己身後的蕭泓,垂下了略帶哀傷的眼眸。“你父親說他是我親生的。”,前幾日。蕭澤抽絲剝繭似的尋到了孃親徐夫人,只語焉不詳的一句就足以剝奪了他為人兄的快樂。
“哥!你有心事?那,就跟我說說?”,蕭泓摸了摸方才被長兄灼到的臉頰,笑著攬上了蕭澤的肩,“若是不好對弟弟講的。你也可以找個信任的人聊聊,把煩惱困擾往她那兒一丟,就萬事大吉!”
她?怕又是那個周曼雲吧?身邊有個可以無所不談的人,倒是讓蕭泓保持了一份好心性。蕭澤定神又認真地看了蕭小六,然後淡笑著,搖了搖頭。他與他不同,現在他根本就無處述,無人述。
離了金穗園的景王一行,並未如園中雲州舊人帶著酸氣的所想,直奔回洛京找了公府中的年輕美人。而是在洛京西郊輕劃了一道弧,停在玄清觀前。
擲韁落鞍,景王殿下在護衛的簇擁之下直衝進了觀主所居。
“虛言道士,快快上茶!本王火大!”,人未至,聲先吼,闖空門的蕭睿毫不客氣。
“這杯有毒!”,端坐在書案後的徐訥,從蕭睿手中搶下了一隻剛被他從桌上摸起的黑色瓷盞。
“快點!隨意來杯毒不死人的就好!”,蕭睿哼哧哼哧喘著粗氣坐下,見身邊暗衛已聽話地退下不見,惡狠狠地握拳砸上了桌子,低聲罵道:“他孃的!給人當爹有什麼意思,盡是給自己招罪!若是一輩子無妻無子,才是正經的無債一身輕!”
“世上就沒有一個做父親的,不需要為兒女委屈!”,徐訥就手提壺洗淨了一隻白盞,不知已泡了多久的溫茶倒進去,推到了景王的面前。
“盡是茶沫子!”,景王怨歸怨,水倒是毫不客氣地灌下了肚子,再翻起的卻是一肚子氾濫成災的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