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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趁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好好研究一下門廊裡的兩隻大缸。我將手輕輕放在大缸的邊沿上,抵著缸身,探身嗅聞‐‐水的腥味在暗夜裡漸漸凸顯出來,與此同時,我又在視線裡看見了那兩個紅點。這一次,紅點沒有一閃而過,持續了將近一分鐘。視線裡忽明忽弱的紅點,令我激動地不能自已,顫動地伸出手,想要去捕捉。

&ldo;你好端端的,在家種什麼竹子呀?一般的也就算了,偏偏種湘竹,你就不怕這竹子夜裡成了什麼鬼獸的棲身之所?&rdo;

&ldo;九兒,你知道我名字的典故嗎?我的名字,取自戰國詩人屈原的那句&l;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爾未沫&r;。&rdo;

兩個聲音在我腦海中忽然響亮了起來,是曾經的我和幼清。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視線盡頭的紅點迅速被拉近,連帶著露出絮狀的白色氣團,視野內一片模糊。我本能地眯眼,下一秒,一張殘破的臉貼著我的鼻尖,鮮紅的眼淚從她的內眼角緩緩落下,血腥氣撲鼻。

看清來物的喜悅超越了我心中的懼怕,我竟大笑了起來。

&ldo;你真的不是我的幻覺?&rdo;

&ldo;你是幼清嗎?&rdo;

&ldo;你變成魖了嗎?你想和我說話嗎?&rdo;

&ldo;上一次見到你還是在長青寺的水缸裡,你好嗎?&rdo;

我一口氣問了四個問題,幾乎是貪婪地望著視線裡清晰的景物。儘管那是一張極其殘破的臉,前額漏了一個洞,臉頰上的息肉外翻,鼻骨以奇異的姿勢扭著,但它們並不妨礙我的端詳。

月光順著那張臉,將星暉傾瀉在我的鼻樑上。

&ldo;是幼清嗎?你過得好嗎?&rdo;我一邊問,一邊像是自言自語,&ldo;你腦顱上的頭髮都沒有了,冷嗎?&rdo;

&ldo;自從我們上了大學以後,就沒有什麼來往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從小臉皮薄,在班裡受排擠,也沒多少知心的朋友。你有了男朋友以後,我也不好意思老是來找你。雖然我總是嘴上說你特討厭,其實我一直都很想你。我和朱狄分手以後,我就再沒找過。龐哲說我和朱狄談戀愛是小孩子過家家,一開始我聽著挺生氣,可後面想想,藝術家到底是藝術家,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樣。不是說我不想找,是真找不到。我這樣的情況,恐怕這輩子是找不到了,我爸也不可能接受我的。&rdo;

我自嘲式地笑笑,道:&ldo;你說人生怎麼就那麼無聊呢?明明我手裡的牌那麼好,怎麼就打成了這樣?我到底還能不能好起來?&rdo;

我鼻尖上的那張臉儘管殘破,面部輪廓卻極深,眼皮下的臥蠶彎出一道弧線,是幼清的容相。就在我失神的剎那,幼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的笑意,陡然貼近我,並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的前額劇痛起來,好像有人拿著刀正生生從額前的面板上割出一道口子,我抬手想要反抗,雙手卻被遏制住了。

就在肺中空氣即將耗盡的瞬間,有人忽然從後攬住我的腰,隨即一把扯下了粘在我臉上的那張皮。我伏在地上大口喘氣,扭頭一看,只見魏延赤著腳,穿著白色真絲睡褲,手上的龜甲已經開始冒煙了。我從地上踉蹌幾步,前額全是血,死死抱住他的膝蓋,道:&ldo;別燒它,別燒它,它是幼清!&rdo;

&ldo;如果它是你的朋友,剛才就不會想辦法挖你的天眼了!&rdo;魏延道。

我一下大哭起來,死死抱住魏延說:&ldo;大仙,你法力無邊,你別殺它,你把它收起來怎麼樣?它是幼清,它真的是幼清,我確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