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快走吧，得跟上我師公他們。&rdo;魏延像是全好了似的站直身體，挽了挽我的手臂，將我往山路上帶。

&ldo;你真的沒事？&rdo;我懵問。

&ldo;沒事。&rdo;魏延搖搖頭，面上的青色褪了大半。

我整個人直犯渾，額前掠過一片接著一片的黑，黑得瘮人，黑得令我心慌。眼前的一切都無比不真實，魏延溫熱的手掌包著我的，他朝我微笑，他朝我搖頭，他跟我道歉，竟令我生出一種浮生若夢的幻覺。

沿途的山路上開滿了奶白色的小花。不遠處，一群穿著淡紫色短衫短褂的少女提著籃子，在小溪邊採擷花瓣。花瓣上落在著大大小小的水滴，在陽光折射下閃耀著金光。玳瑁自我的肩上躍下，落進了奶白色的花田。它在花床中徜徉片刻，忽然停住，張開嘴，仰頭吸食天地精華。

魏延停下腳步，觀望了一會。他顯然毫不驚奇，只是淡淡問道：&ldo;哪兒來的金華貓？&rdo;

&ldo;我媽二十年前在巷子裡撿的。&rdo;我嘆了一口氣，道：&ldo;可惜兜兜轉轉，福報最後還是還到了我身上。&rdo;

魏延靜靜點頭，望著花田的方向，開口問道：&ldo;遠處那些採花的姑娘你都看到了嗎？&rdo;

&ldo;看到了。&rdo;我答道。

&ldo;有想過她們採這些花是做什麼功用嗎？&rdo;魏延問。

&ldo;我只知道她們都不是人，約莫是山中的精怪？&rdo;

魏延伸手指著最近的一片花田，輕輕抬手，一朵小白花便從莖須上落了下來，慢慢飄至我眼前。淡黃色的花蕊被花瓣包在其中，清風一拂，落下些花粉。我的目光不自覺地便被奶白色的小花吸引，根本移不開眼，只覺得心中有一陣颶風飛馳而過，皆是悲涼。

&ldo;這些花，是絹花嗎？&rdo;我恍然大悟。

&ldo;我只道這世上只有我師公一個人能扎絹、能作花，誰曾想，有人竟能在這五福山中養出整整一片絹花花田而不教人察覺！&rdo;魏延難掩激動，&ldo;如此之多的絹花！如此之多！&rdo;

我雖對制絹的過程毫無概念，可我明白，表面越是潔白無瑕的什物，底下藏著的髒垢就越多。

魏延一個覆手，面前的花田裂開一道大縫，原本整齊排列的絹花閃電般枯萎下去，奶白色的花瓣焦黃如許。魏延雖再未說多說一個字，但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動怒。他的手如靈蛇般在空中遊走，大片大片的花田被翻覆。最後，他的指尖燃起一團明艷的火，點著了整片花田。那些在花田盡頭採擷花瓣的紫衣小人紛紛驚慌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火舌從她們身上舔過，短褂立刻化為虛無。我眯起眼睛，才看清那些卸了衣冠的精怪全是紅面板的狐狸。

魏延的眉頭緊緊皺著，似要運真火焚燒那群狐狸。我連忙伸手，止住魏延，道：&ldo;你已受傷，就別在多餘的地方用力氣了，抓緊時間好好修養才是。&rdo;

魏延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聽我的勸阻，目光定定道：&ldo;斬草除根，以絕後患。&rdo;

我正要反駁，之前負責通風報信的工兵忽然從前頭的山路上跑下來，遠遠地朝我和魏延揮手道：&ldo;大師叫我來喊你們，他讓你們&l;談情說愛也要看場合&r;！&rdo;

我噗嗤一聲，笑起來。魏延聽聞，聳聳肩，收了術法，同我走在一道。只見他揚起手臂，對著那工兵喊道：&ldo;告訴我師公，就說我魏延談情說愛向來只看心情，不看場合！&rdo;

那工兵聽完，撓撓頭，也笑了，回道：&ldo;是，小少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