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的過程中,我聽見嘩嘩水聲。一雙細長的手從我腋窩下穿過,鉗制著我整個人,只覺水聲由遠及近,甚是悅耳。
&ldo;把她放下。&rdo;那聲音裡藏了無數年輪,蒼老地令我心霍然一空。
&ldo;是。&rdo;我聽見嬉笑聲,應該是紅狐狸的戲謔。
&ldo;把她扒了,丟進來。&rdo;
我聞言嚇得縮成一團,拼命拿手去阻擋周身攀上來的利爪。我的心在瘋狂尖叫,我憎恨旁人碰我,更別提在毫無視力的情況下赤身裸體。可是我渾身軟弱得像一灘泥,身子一空,便重重落進水裡。溫熱的水紋觸碰著我的肌膚,拍打在面上,將我額頭上剛結痂的血塊又融化了。腥鹹的血水混著熱蒸汽,一併蜿蜒向下。我隱約感覺水面之下有東西朝我襲來,踉蹌後退,卻被一雙細爪擒住。我失聲尖叫,卻也無處可逃,整個人哆嗦得如同抖篩。粗糲的指甲劃過我上臂的面板,將我的心壓得低低的。
一個畫面在我腦中一閃而過。
我想起來了。
高二暑假,哦不,準確地說是我堂姐梁櫻高二那年的暑假。當時我剛和爹結束一遭遊歷,在北方倒完貨,皓暉同志先回行會了,司機開車經過兆安路,梁家老小區一下躍入眼簾。正午的烈日將室外的柏油馬路烤得滾燙,我叫停了車直奔堂姐家。將近四百平的躍層公寓裡空無一人,管家鄧阿姨給我做了一頓飯就去郊區買菜了。我躺在二樓客廳靠近落地窗的藤椅上,吹著恆溫空調,手邊是洗好的瓜果,覺得人生簡直美好得令人發暈。憩到一半,我忽然想起秉乾叔書房裡有一尊侍女泥塑,中古世代出土,罩在玻璃罩子裡,從不示人。我滑下藤椅,摸到書房門把手,竟沒有落鎖!我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輕輕按下把手,側身進入時樓下忽然響起了開門聲。
&ldo;你要喝水還是可樂?&rdo;是梁櫻的聲音。
我不得不說秉乾叔的書房位置設計簡直精妙,二樓走廊的圍欄全以玻璃做成,縱是透過門縫,樓下客廳的情況也一覽無餘。
&ldo;可樂。&rdo;說話的是個男生,和堂姐穿著一色的夏季校服。
&ldo;韓京,你剛才講的不等式我沒理解,能再給我講一遍嗎?&rdo;
&ldo;可以,把卷子拿出來。&rdo;
說話間,我發覺堂姐白色校服上的紐扣竟然掉了一顆。她和那個叫韓京的男生湊得很近,近到我都看不見他的臉。我的嘴角滑出一絲笑,相比私自進出書房,堂姐似乎即將犯下比我更大的錯。他們兩個究竟是在說題,還是其他什麼,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很快便傳來了兩個人急促的上樓聲。
&ldo;我想先洗個澡。&rdo;堂姐的聲音裡帶著猶豫。
因害怕距離太近會被發覺,我輕輕闔上了書房的門,背靠著書房坐在地板上。裝著中古世代侍女泥塑的玻璃罩子就在我眼前,我卻再無心觀賞。整個二樓安靜地只剩下噴灑的水聲,我屏著呼吸靜待了大約十五分鐘,忽然聽見蓮蓬敲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ldo;韓京!&rdo;堂姐的尖叫驚得我眉心發顫。我一個起身,用力開啟書房的門,飛奔了出去。二樓設有兩個洗手間,都連著臥室,從聲音傳來的方向判斷,是梁櫻的臥室。臥室大開著,我放低腳步慢慢湊近,地板上全是水,甚至還有泡沫。浴室的水聲沒有間斷,響得嚇人,突然,我聽見一串笑聲,以及被褥被掃到地板上的聲音。
從我的角度望過去,那個男生整個人匐在堂姐身上,而堂姐的嬉笑聲慢慢變成了喘息。又過了一會,臥室裡傳來一聲尖叫。
&ldo;韓京,你下去!&rdo;
&ldo;韓京!&rdo;
&ldo;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