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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命往門邊站,耳朵都快貼門上了,也聽不到什麼,該死的,這門也太厚實了。
一旁的陸懷安負手而立,神情竟然還算平靜。
斜了他一眼,郭鳴壓低聲音:“怕不怕?”
這指示一下來,是死是活基本就看這一遭了。
“說實話嗎?”陸懷安垂眸想了想,笑了:“不怕了。”
做出這個決定,他其實當時心裡也是沒底的。
但是親眼看著眾人為他提出的觀點而爭吵,互不相讓,他忽然就有底了。
他們能為這事吵起來,就說明他們內心其實還是相信了這個理論的。
“他們現在關注的點其實偏了,商品經濟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合資制的利弊。”陸懷安唇角微勾,眸光熠熠:“現行的承包制,弊端太明顯了,合資制現在還是處於一片空白,不管是對是錯,他們會逼我證明。”
郭鳴挑眉:“如果證明出來,你是錯的呢?”
“對和錯還重要嗎?”陸懷安看向他,志得意滿地笑:“重要的是,我能活著出去了。”
從一開始,他看重的就不是觀點或者其他。
他只是想活著出去。
只要給了他這個機會,證明是一天兩天能出結果的麼?
少說也得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就算他錯了,到時總歸他還是能幹出點實事的,而那時,時過境遷,此事已經翻過去,難道還能為了一個觀點殺了他不成?
郭鳴聽得懵了半晌,琢磨一番,才咧嘴樂了:“嘿嘿!你小子!”
門被拉開,陸懷安被請了進去。
一如他們所猜測的那般,上邊著重強調的,是讓他證明,合資制比承包制好的地方在哪裡。
陸懷安理了理思緒,笑了:“其實我認識一位廠長,他承包了一個紡織廠,我從外地購回的兩臺機器,也有他一部分資金注入。”
他著重提了一下原廠的人員結構,以及承包後的發展。
“後來,我和這位杜廠長合作了好幾次,他們廠裡總算轉虧為盈。”
眾人聽得很認真,還討論了一下新機器以及新面料。
“他們去年,廠子盈利了,而且賺得不少。”陸懷安微微一笑,話題突轉:“但是他今年給我說,他要辦不下去了。”
有人不解:“既然賺錢了,怎麼會辦不下去呢?”
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陸懷安點點頭:“是的,為什麼呢?因為他是承包制。”
承包制自負盈虧,虧了不會補,盈利了是需要部分上繳國家的。
“這位杜廠長找到我,說他的夥伴想退出,分錢走人,廠子不大,但他分到的錢也不多,想一個人承包那是不現實的。”陸懷安手指在桌面點了點:“這,就是承包制最大的弊端,太不穩定!”ŴŴŴbipai
誠然,有許多人都是固守一方,在一個廠裡做到死都不想挪地方的。
但也有人腦瓜子活絡,賺了他就想撤。
明眼可見的,去年為什麼紡織廠能賺錢?因為搭了諾亞的風。
新機子,新面料,走在所有人的前端,諾亞吃肉,他們喝湯,這很合理。
可今年呢?
機子是會損耗的,紡織廠原有的機子現在三天兩頭壞,時不時要修,後來他們甚至連諾亞的普通面料都供應不上了。
換機器?那可是一大筆支出,有人算了一下,去年的盈利都得砸裡頭可能還不太夠。
要砸了重金去購置新機器,賬面絕對會虧損。
那他們去年一年,又白乾了。
而明眼的,光諾亞這些新布料,已經支不起這麼大的攤子,馬上,紡織廠就要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