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玉猛然一驚,意識到自己所做的努力在瞬息之間就大打折扣了,他的臉色微微一白,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隨著蔣家人離開之後,退了下去。
宮中,拓跋玉從大殿裡出來,先去拜見自己的母妃,張德妃。
張德妃住在怡然宮,坐落於碧波湖畔,清幽寧靜,湖光水色,正是風光最為秀麗之處。自從上次受驚,張德妃便一直臥病在床,不過一個夏天之後,身體已經開始康復,拓跋玉到了院子裡,卻發現張德妃正坐在樹下自己和自己下棋,女官們則站在一邊守著。
看到拓跋玉,張德妃微笑起來:“回來了?”
“是,給母妃請安。”拓跋玉行禮,張德妃立刻將他扶了起來。
拓跋玉看了一眼棋盤上被大片黑色棋子包圍著的白棋,微微笑道:“母妃真有興致,若要下棋,怎麼不找其他人陪?”張德妃笑了笑,別有深意的看了兒子一眼,悠然道:“現在宮裡的人都往蓮妃那裡走,陛下都已經數月不曾上門,更何況其他人呢?”
拓跋玉看了一眼母親,德妃紅潤的面頰上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帶了一絲試探。他苦笑道:“瞞不過母妃。”張德妃嘆了口氣,道:“周大壽是你送進宮的,你還給你母妃送了個對手來,也罷,只要對你有好處,母妃的那點寵愛又算得了什麼呢?”說完了,又仔細看了一眼棋盤,狀似不經意問道:“據說你不想娶正妃,還把你舅舅都給駁了回去?”
“不錯。”拓跋玉神色淡然,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問。
“為什麼?”張德妃轉頭瞥他一眼,目光之中似有冷意。拓跋玉心頭暗歎,終於還是來了:“現在朝中是多事之秋,立妃之事可暫緩幾年。”
張德妃眉頭一皺,“還幾年?你都多大了,至今還沒有子嗣!你這是著了什麼魔?!竟然到現在還說什麼暫緩!”“三哥不也一樣——”
“他不同!他沒有高貴的身份也沒有母親扶持,高不成低不就的,你跟他能一樣嗎?”張德妃呵斥道。
拓跋真其實這兩年已經訂了一門親事,還是皇帝親自賜婚,便是應國公的嫡女,然而這位小姐還未過門便已經香消玉殞,拓跋真“傷心”之餘,婚事反而一年拖過一年了。只有拓跋玉最明白,應國公這樣的門第,若非皇帝賜婚,拓跋真是瞧不上的,這位應家小姐原本身體康健,好端端的卻突然得了急病就這麼死了,實在是讓人懷疑。但這話向張德妃說,卻是不管用的。
這兩年,謀臣們也勸他早日立正妃,他們的話他都可以駁斥,可是對面是他的親生母親,縱然心裡不情願,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站著,聆聽教誨。當然,聽著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他是絕對不會娶別人的!“你還在想著那個李未央?”張德妃不動聲色。拓跋玉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又緩緩吐出一句驚雷:“我早已說過,若是母妃不同意我娶她,我便終身不娶正妃!”
這不是陳述句,而是肯定句。張德妃淡然的臉色終於變了,勃然怒道:“你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住了心竅嗎?!”
拓跋玉跪倒在地,認真道:“我早已說過,她不但值得我愛,更值得我敬重,若非是她,我根本沒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更加沒法子抗衡太子和拓跋真!今後我也一樣需要她,請母妃恩准!”他早已向張德妃敘述過無數次,李未央不僅是個閨閣千金,還是一個厲害的謀士,可是張德妃卻不肯聽他的解釋。
張德妃凝視著兒子的眼睛,看到那裡藏著毫無退讓之意的執著,暗自嘆息一聲:“你還是執迷不悟——我早已說過,你心裡愛誰也好,有沒有深厚的背景也無妨,大不了封個側妃也就罷了,但是你非要讓她做正妃……”她嚴肅的盯著拓跋玉漆黑的雙眸,一字一句說得極慢:“好,就算我承認她聰明,她對你有幫助,可她的名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