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回過頭,望見了安國公主。她抿了胭脂的嘴紅如珊瑚,臉上那一對甜美的小酒渦笑得更迷人。不知怎麼的,李未央看見她這種笑容,卻感覺一絲涼風鑽進袖子裡,輕輕地上來,如伶俐的小蛇,忽然在她的身上噬那麼小小的一口,疼得冰冷而尖銳。
永寧公主忘記了剛才的嫌隙,顫聲道:“有人挑斷了墨孃的手筋腳筋,割得她渾身是傷,又在傷口中塗了蜜,引來螞蟻咬她全身,不知是什麼人,竟然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眾人都是這樣想的,墨娘一雙美麗的眼睛沒了,渾身的筋脈都斷了,還被割破了傷口,引來無數螞蟻啃食,這樣的疼痛麻癢,真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要這樣對待一個柔弱的女子。
“嘖嘖,怎麼傷成這樣了。”安國公主探頭,瞧了墨娘一眼。低聲嘀咕道,“這麼一個俏生生、嬌怯怯、惹人憐愛的美貌佳人,變成了這副德性,換了是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九公主冷眼瞧著安國公主,怒聲道:“你說什麼?!”
安國公主咯咯一笑,說道:“我是說,若是我有一天變得這麼醜,還真不如死了的好!”
“你——”九公主幾乎要勃然大怒,可是李未央突然拉住了她,向她搖了搖頭。九公主一愣,她從來沒見過李未央這樣的神情,彷彿十分嚴厲,心中的怒火便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過,只剩下煙沒火氣了。
旁人沒有聽見安國公主的話,聽見的唯獨是站在這裡的永寧公主、九公主和李未央三人。然而站在陳院判旁邊的拓跋真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安國公主立刻露出一副嬌嗔的模樣道:“這裡血腥氣好重,真是把我嚇壞了,三殿下,你可不可以陪我回宴會上去。”
拓跋真不著痕跡地在她臉上看了看,像是想要尋找什麼痕跡,可是安國公主卻瞪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拓跋真心中覺得莫名發寒,可是面上的笑容卻越發從容,道:“這是自然的,這裡——就交給陳院判你處理吧。來人,傳我的命令,將這案子轉交給京兆尹,請他全權查辦。”
“是。”
拓跋真陪著安國公主回去了,其他人站在這裡也覺得冷風嗖嗖的,便也紛紛回去宴會。只有寧國公主和九公主,還有李未央還站在這裡。
“那個安國公主,真的好邪門。”九公主低聲道。
李未央看著正在幫墨娘處理傷口的陳院判,慢慢道:“可憐墨娘無辜。”
永寧公主只是問一旁幾乎癱軟的潭雲,道:“你把事情發生的經過仔細地說來。”
潭雲剛才喝了熱茶,現在已經稍微好了一些,她回頭看了一眼,見周圍都是永寧公主的心腹,這才抖著聲音道:“從宴會出來,我和墨娘議論了兩句安國公主,誰知突然之間,我就覺得後頸一冷,一隻冰涼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我全身痠軟,一下子被那人丟在了假山上,撞破了頭,再也動彈不得,只有呼呼呼地不住喘氣,然後聽見墨娘大叫我的名字,可是當時我根本回答不出話來,扭頭只看見墨娘身上衣裳都被那黑衣人脫光了,那人的手從她額頭慢慢摸下來,摸到她的眼睛,手指在她眼珠上滑來滑去。我嚇得幾欲暈去,對方的手指只略一使勁,墨娘一對眼珠立時便給他挖了出來……我應該救她的,可是我竟然渾身都動彈不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好無用——”
“真是好殘忍的手法。”李未央看著潭雲驚駭欲絕的神情,幾乎可以想見當時的可怕場面。
“帶你們出去的女官呢?”李未央突然問道。
潭雲茫然地搖了搖頭,“她把我們送到園子裡,指了方向便回去了。”因為是來公主府,身邊連護院都不可以帶,甚至貼身丫頭也都不在,但誰會想到,在堂堂的公主府裡頭,竟然也會遇到這樣的危險。
陳院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