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的時候,果然來了一場疾風驟雨。
還好當年建著木屋的時候在屋內留下了火塘,於是爺兩就在這木屋中生活做飯,鍋裡燉上了‘小雞燉蘑菇’,火塘邊上則是串了兔肉串慢慢烤著。
外面雨水拍打著木屋,難免從木頭縫隙中透入了一些潮氣,但是還好有火塘驅寒,整個屋子裡就顯得十分舒服了。
王大山是一邊扯著雞腿一邊喝著雞湯,眼睛還在等兔肉烤熟,完全是一副人生巔峰的模樣,顯得分外愜意。
王棄卻在這個時候稍稍沉默,然後說道:“大山叔,前兩天你去出恭的時候,山腳王家村裡的老村長來過了。”
王大山停頓了一下,隨後有些不滿地說道:“提那老東西作甚……他難得來尋我一次居然不等我現身就走了,準沒什麼好事!”
但王棄還是要把話說下去。
他說:“老村長說了,咱們琅琊郡來了一個將軍來募兵,說是想要在這琅琊郡山中多徵募一些身強力壯長於翻山越嶺的青壯去操練成軍。”
“他把我報了上去。”
王大山聞言瞬間臉色鐵青,然後猛然一拍火塘旁邊的石墩子,竟然是拍得青石崩裂顯得十分嚇人。
“那老東西,竟然如此坑害我等父子!”
這架勢看起來就好像是要一頭衝回村子,把那老村長給當場拍死一樣。
王棄連忙拉住了他大聲一些說道:“聽我把話說完。”
“其實聽老村長說,這還是一件好事!”
“推人家子嗣出去當兵送死,這能算是什麼好事?”王大山暴躁依舊。
王棄則是繼續按著他的肩膀說道:“那是因為聽那募兵的將領說他還只是第一批,為的是徵募與南方山寇作戰的適合山林環境的步卒。”
“但是等他挑選過了之後再到下一批,卻是直接五戶抽一人,為了北上與草原胡人作戰的戰前募兵了!”
王大山聽了愣住了,說道:“這是舉國徵募?距離上一次舉國大徵也不過是十年休養生息,民生還未恢復啊……陛下怎麼,陛下……”
他說不下去了,顯得有些慌張而無措。
他雖然往日裡顯得粗鄙,這一句話中顯露的見識卻遠遠不是一個偏遠山村的獵戶能夠有的。
王棄聽聽也當是聽聽就完了,隨後他說:“我這情況你也知道,說是你的養子,但實際還是你收養的孤兒,法理上是不能繼承家裡香火的……所以我這樣的情況在適齡之下遇到大徵,絕對是屬於會被第一批挑走的人。”
“所以大山叔,你是希望我去北邊打胡人?還是去南邊剿山寇?”
王大山一時說不出話來,有種被生活打垮的感覺。
他乾脆一咬牙說:“大不了,我帶你進山去!我這輩子也就一個願望,能護你平平安安就行了。”
王棄連連搖頭道:“大山叔,我們當逃民只會害了村長一家人,我可不願看到他們因我而家破人亡……況且,我也不想將餘下的人生都寄託在這大山裡。”
王大山這才似乎認命,無奈嘆息:“你父親也是這麼個寬仁的毛病……”
王棄打斷道:“咱們不說他。”
他對自己這一世生父的記憶停留在六歲之前,但是哪怕這六年時間裡,真正見過面的次數也是兩隻手數得過來。
所以他對自己生父的感情幾乎等於零,那過於成熟的思維裡也絕對不會存在什麼特別的執念。
因此那人死了也就死了吧。
王大山也知道自己這養子的脾氣,於是閉口不談過往。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如此說起來,你參加這次徵募的確是最佳的選擇了。”
“去北方與胡人作戰太辛苦也太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