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耳畔,王菀剝橘子的動作微微一頓,卻也只一頓,復又若無其事地恢復如初,一邊剝著橘子,一邊笑著道,“阿皎,祭天大典上,我救了陛下的命,陛下感念我的恩情,對我甚好,而且說有我在,是上天庇佑於他。陛下說了,他已是稟明瞭太后,年關前,定會給我個位份。”說完話時,那橘子也剝好了。
她還將之從中間掰了開來,用幾個手指掂著,送到了徐皎跟前,她柔婉的面容上掛著笑,甘甜豐美。
徐皎將那橘子接了過去,掰了一瓣放進嘴裡,福橘明明以果香汁甜聞名,尤其是送進宮來的貢品,更不可能會差,可徐皎卻恁是從中藏出了些許苦澀。
見徐皎吃那橘子竟是吃得皺起眉來,王菀一蹙眉心道,“怎麼?不甜嗎?”一邊問著,一邊已是伸手過去,就著徐皎的手,也掰了一瓣下來,喂進嘴裡。一嘗,她微愕,望著徐皎,眼底卻慢慢恍然。
“阿皎!”過了片刻,她才溫聲喊道,“千萬不要多想,更不要自責。這一切,本就是我心甘情願的。能救你,我已很是歡喜,何況,眼下的生活,於我而言,沒有什麼不好的。”
徐皎面露躊躇之色,“可是”
“阿皎,我之前從未與你說過吧,我雖是出身琅玡王氏,卻不過只是一個旁支之女,甚至我的父親都只是一個庶子。琅玡王氏聲名赫赫,在外人眼中看來光鮮亮麗,可一個家族的資源有限,又哪裡真能夠雨露均霑,面面俱到?在來鳳安城之前,別說這樣天候的一個橘子,就是時節上的果子,能吃到一個,於我而言,都是奢侈。”
“我家共有三女一子,我排行第二,上頭還有一個姐姐。不過十三歲的年紀,就被嫁了,嫁給當地一個鄉紳做了填房。當時,還有另一個富商家的公子求娶我姐姐,可族裡卻擇了那鄉紳,只因為耕讀傳家,不至辱了琅玡王氏之名。而士農工商,一代低賤的商賈出身,怎麼有臉來求娶琅玡王氏之女?可阿皎,你知道嗎?那個鄉紳娶我姐姐之時,已經快要五十歲了,那年紀都已經可以做我的祖父了。嫁也就嫁了,姐姐回家,身上卻帶著淤青和暗傷,我爹和我娘只能抱著她哭,讓她忍氣吞聲,因為我們一家都是仰人鼻息,若是離了琅玡王氏,怕是活下去都成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