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鄭重其事反倒讓龍大夫有些不自在,咳咳兩聲道,“這小年輕早前來找老夫給人解過一回毒,也算有些知遇之恩,若非如此,老夫也不會那麼輕易答應來這一趟。眼下老夫已是用銀針暫且將毒封堵住,不過,卻是治標不治本。若要將毒素徹底清除,這位郎君怕是還要受一番罪。”
“龍大夫儘管行事。”赫連恕沉鬱著嗓音道。
龍大夫點了點頭,神色微乎其微變了,轉手將一塊兒軟木遞給赫連恕道,“一會兒怕是有些疼,咬住這個。”說罷,就是轉身從他的藥箱裡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在火上仔細烘烤起來。
徐皎恍惚明白了他要做什麼,心口一顫,下意識地將赫連恕的手掐緊,入目卻是他蒼白著臉,朝著她微微一笑,“你若不敢看,便先出去。”
徐皎微微白了臉,眸色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在這兒陪著你。”
“開始了。”身後傳來龍大夫幽涼的語氣,一瓶烈酒就是直接往赫連恕背上那傷口處倒去,赫連恕沒有吭聲,渾身的肌肉卻是瞬時繃緊,徐皎忙將那根軟木塞到他嘴裡。
龍大夫手裡的匕首飛快地在赫連恕身後動作著,他死死咬著那根軟木,一聲不吭,連悶哼聲都沒有發出半點兒,可渾身上下的腱子肉都是繃得死緊,他的手轉而緊緊箍住徐皎的手,徐皎被他握得生疼,卻不敢掙脫,也不想掙脫,抬起手絹一邊替他擦拭著額頭滾落的冷汗,一邊咬牙忍住眼裡的淚。
每一刻,都是煎熬,卻好在,終有盡頭。
龍大夫放下匕首時,赫連恕渾身的肌肉亦是跟著一鬆,之後的上藥包紮比起方才的刮骨療毒來說,不知要輕鬆多少。
“還有個內服的方子,誰隨我去一趟?”龍大夫起身收拾起他的藥箱,目光淡淡瞥向幾人。
赫連恕經了方才那一遭,整個人幾乎虛脫了,徐皎的全副心神都在他身上,半點兒沒有聽見龍大夫說什麼,杜先生忙笑著道,“我跟龍大夫去,龍大夫這邊請。”
房門吱呀兩聲,開了又關上,室內悄寂下來。
徐皎捏著手帕替赫連恕擦拭著額角的冷汗,赫連恕半晌才睜開眼來,目光帶著兩分迷濛,落在徐皎的手上,一下子就瞧見了她腕上那一圈觸目的紅色,他將之拉下來,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