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幕之下,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一隻雄鷹鳴叫著從頭頂橫掠而過,朝著天邊那一朵朵如同碩大的白花綻放在綠織地毯上的帳篷處飛去。
羯族人習慣了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哪怕是如今北羯的都城北都在幾代可汗的治理下已逐漸強大富饒,可每到春夏時節,大可汗還是會帶著羯族的勇士們回到草原上。直到秋末,才又再回到北都。
按大可汗的說法,羯族的勇士是草原上的雄鷹,北都城中的安逸只會成為囚籠,削弱他們飛翔與搏擊的能力。有大半年回到草原上生活,打獵牧羊,北羯的騎兵仍然是草原上最鋒利的刀,足以讓敵人聞風喪膽!
回到遼闊的草原,蘇勒的心境都隨之開闊了一般,但一路打馬馳入營門時,聽著此起彼伏向他們招呼問好的聲音,他一邊笑著回應,一邊瞄著前頭赫連恕沉凝的側顏,心裡卻是沉甸甸的。
牙帳已在近前,帳前立著一道人影。
蘇勒與狄大對望一眼,赫連恕已經勒停了馬兒,縱身從馬背上躍下。
那人一見他便是笑了起來,“阿兄總算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父汗怕是就要以為你的魂兒落在中原,回不來了!”
“數月不見,阿翰還是滿嘴噴糞,臭不可聞!”赫連恕眉毛都沒有動上一根,語調更是平緩沒有半分起伏,可吐出口的話卻是字字都帶著刺。
“墨啜赫!你!”墨啜翰臉色驟然大變,上前一步,就是伸了手,要去揪赫連恕的衣領,卻不想不等碰到,就被赫連恕抬手格擋住。
他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臉都漲紅了,赫連恕卻仍是一副再輕鬆不過的表情,他的手卻半寸也進不得!
“是阿赫嗎?”正在這時,帳內驟然傳來一把嗓音,聲若洪鐘。
赫連恕與墨啜翰對望一眼,勁力一吐,墨啜翰往後退了半步,腳下用力幾乎碾碎了石子,這才站穩了,垂落在身側的右手卻是剋制不住地微微發著顫。
赫連恕看也不看他一眼,右手放在左胸,躬身行了個禮,揚聲道,“父汗,是阿赫回來了!”
帳簾被人掀開,一箇中年男人走了出來,與赫連恕互相見了禮,笑著道,“赫特勤,大汗請您進去!”
赫連恕點了點頭,邁步進了牙帳。
帳簾垂下,墨啜翰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墨啜赫你這會兒了不得,一會兒有的你好受的。
挑釁地瞥了一旁的蘇勒和狄大一眼,墨啜翰也不走,就抱臂站在原處,豎起耳朵聽著牙帳內的動靜!他當然不走了,馬上就可以瞧墨啜赫的熱鬧,他為什麼要走?
果然,沒一會兒,牙帳內就傳出了墨啜處羅的呵斥聲,“混賬!哪兒來的那麼多借口?分明就是被中原的富貴迷了眼,不願回來了!本汗平日裡對你的教導,你怕是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墨啜處羅勃然大怒,蘇勒和狄大對望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憂慮,邊上墨啜翰反而很是快意地笑了起來。
“大汗這是怎麼了?”一記女嗓在身後響起,幾人忙回頭去看,見著一個盛裝打扮的婦人,忙躬身行禮,“可敦!”
“母親!”墨啜翰上前一步,“母親怎麼來了?”
古麗可敦抬手讓他們免禮,也無心搭理墨啜翰的問話,斂起裙子就徑自往牙帳而去。
墨啜翰想要喊住她,卻終究沒能喊住,看著古麗可敦進了牙帳,滿臉的扼腕。
古麗可敦進去一會兒後,大可汗的怒吼聲漸漸低了下來,一場風暴好似漸漸消弭,蘇勒卻沒有半點兒放鬆,一雙眉心反倒越皺越緊。
沒一會兒,赫連恕掀開帳簾出來了,蘇勒和狄大忙迎上去,卻還不等問上一句,後頭就跟著出來了兩人,正是墨啜處羅身邊的鐵狼衛,當中一人手裡拿著一條鞭子,蘇勒和狄大二人一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