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腳步聲,赫連恕的目光往房門處輕輕一側,下一瞬,卻是眉心一皺道,“她呢?”
進來的只有蘇勒一人,想是淋了雨,身上有些溼了,尚微微喘著氣,臉上慣常的笑容沒了,顯得有兩分沉鬱。
“我問你,她人呢?出什麼事兒了?”赫連恕又問,聲音往下沉了兩分。
蘇勒卻還是抿著唇沒有說話。
赫連恕卻坐不下去了,騰地站起身,便是疾步往外走去。
與蘇勒錯身而過時,卻被他陡然伸手鉗住,入目是蘇勒一張打趣的笑臉,“別急別急,她沒事兒!你不都吩咐了要將她全須全尾帶回來嗎?放心,一根頭髮絲兒也沒有少。只是啊……她大概不敢進來吧,還在外頭呢……”
赫連恕哪裡有不懂他笑容和話裡的揶揄的,甩開他的手,再狠狠瞪上了一眼。
夜雨瀟瀟,整個平梁城沐浴其中,在夜色籠罩下,安謐無聲。
徐皎靠著邸店的外牆,滑坐在地上,手裡抱著脫下的外衫,裡頭放著她剛才從平南王書房裡拿出來的那株茶花。那茶花已經開始枯黃,枝葉更是受損嚴重,怕已是活不成了。
文中寫了,徐皌愛茶花,是因著平南王夫婦就愛茶花,甚至專門著墨提過平南王書房中最為寶貝的東西不是那些珍玩古董,而就是一盆平南王妃在世時親自種的茶花。應該就是這一盆了。
她一直豎著耳朵聽著動靜,在雨聲裡摻進隱隱的腳步聲時,她忙將眼皮耷拉下來,整個人好似被抽盡了力氣一般,再爬不起來,也不想起來。
她空茫的雙眼只是低頭望著那株茶花,好似在希冀著它飽飲了一場雨,就能立時起死回生似的。
腳步聲清晰起來,她瑟縮著動了一下身子,卻又頹然了下去,仍就那樣呆坐在雨中,一動也不動,聽著那腳步聲一步步靠了過來,漸漸近了,近了而後,停在了她的身前。
雨,突然停了。
因著下了雨,四下裡已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等了半晌,徐皎茫茫然然抬起頭來。
視線裡,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人與傘,都是一樣。雨落在傘上,沙沙作響。原來不是雨停了,而是有人給她撐起了一方晴空。
“坐在這兒,是準備在這裡過夜了嗎?”低沉中帶著兩分清冷漠然的嗓音徐徐滑過耳畔,徐皎眨了眨眼,眨落了眼睫上的雨珠,原來是他啊!
徐皎面上一瞬的歡喜,下一刻又好似想起了什麼,面上的歡喜陡然消失,小臉一瞬黯然,她垂下眼瞼,“赫連郎君,你讓我找的東西我沒有找到,在你這兒我證明不了自己是平南王府的明月郡主,不管你想如何處置我,我都……”她說到這兒,雙肩輕輕顫動起來,她渾身都溼透了,縮著肩膀越發顯得纖弱可憐。
赫連恕沉默了一息,目光落在了她懷裡的東西上,“這是什麼?”
“這個啊?”徐皎很是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株茶花,嘴角輕勾,可那笑卻帶著兩分澀意,“這是我爹最喜歡的茶花,是我娘在世時種下的,只如今,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了……”
赫連恕的眼神好,邸舍門上垂掛的氣死風燈散發出的淡淡光暈下,他一眼就瞧見了她白嫩的小手上兩道刺眼的傷口……
他的眸色微微一黯,聲氣兒好似也被夜雨浸染了一般,透著兩分潮意,“先進去再說吧!”他朝她遞出一隻手。
徐皎卻是愣愣看著他的手,好一會兒才怯怯地將手遞出,被他一瞬握住,輕輕一下就從地上拉了起來。
徐皎卻不知是不是腿麻,一個趔趄,竟是直接摔到了他懷裡,她連忙站好,又是不安地咬著下唇,偷偷瞟著他,“對不起,赫連郎君,我……”
“走吧!”赫連恕轉過了身,卻沒有邁步,直到徐皎遲疑著探出步子時,他才跟著邁開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