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落在了地上。
景鐸卻仍是一動不動,就那樣站著。
桌案後,扔出那隻茶盞,景尚書雙手撐著桌面,胸口急速地起伏著,過了片刻才和緩過來,怒瞪著景鐸道,“你這會兒倒是不躲了,偏我跟你說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你居然跑去了忠勇侯府,還住了下來,是生怕旁人不會發現是嗎?”
還真被人發現了。景鐸在心裡默默答道,面上卻沒有露出丁點兒端倪,輕聲回道,“如果挨這一下能讓祖父息怒,我自是不會躲。祖父放心,我有分寸,我如今這樣,做什麼旁人都不會覺得奇怪的。”
“早前她回來時,我不讓你見,你也不敢見,就是怕會露出破綻,誰知你居然還是在街上跟她遇到了,雖然被她揍了一頓,但好歹是沒有惹出麻煩來,我還暗自欣慰了一番,覺得你是長進了,這顆自她回到鳳安城起就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總算安定了些。誰知,你轉眼就又鬧了這麼一出。她不過就是生了一場病,你媳婦兒也去瞧過了,說了沒什麼大礙,你偏生就坐不住了,非要自個兒去看。我就問,你自己去看了,又能看出個什麼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你以為,她如今沒了丈夫,成了寡婦,你和她之間就有可能了?你別忘了,在你成為景鐸時,在你娶了崔氏時,你們之間就永遠沒有可能了。”
景鐸黯下雙眸,沒有言語。是啊,能看出個什麼來?她本就不需要他的陪伴,他不過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渴盼,非要親眼見著她無事才能心安,然後藉著如今的身份,想著能多看她一眼是一眼,沒想到,從以前到現在,這點兒不能宣之於口的渴盼,終究都是奢望。
“祖父,我沒有忘,也不敢忘。我和她之間,並不是現在,早在相遇的最初就不可能,我都清楚。”
景鐸的嗓音沙啞得厲害,一張俊臉上籠著揮之不去的黯然,自帶桃花的眼尾上挑著,卻已紅溼,喉結微動,額角與手背上青筋綻露。
景尚書見他這樣,喉間亦是滾動了兩下,最後終於是長嘆了一聲,面上神色亦是和緩了下來,“你清楚就好,可是睿深啊,你別怪祖父,祖父不是刻意要戳你的痛處,祖父又何嘗不心疼你,何嘗不盼你能得償所願。可是罷了,終究是造化弄人,你能明白最好。祖父相信你能分得清主次,也相信你知道這個時候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你回來自然是最好了,要緊的時候你可莫要鑽了牛角尖。”
“祖父放心。”聽著祖父喊著他睿深,景鐸雙目幽幽,他早就不是景睿深了,他是景鐸,也只能是景鐸。他的兄長用他的命將他綁在了這個名字之上,承受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是他任性了。就這一回吧,從今往後,他會時刻謹記著什麼才該是景鐸做的,該他做的。
景尚書看著他,點了點頭,又嘆了一聲,“罷了,眼下還有許多要緊的事兒需要你親自把關,你且自去忙吧。”
“是。”景鐸拱手行了個揖禮,然而還未及動,外頭就是隱約傳來了些許響動,聽著二水和大千兩人的請安,又笑著招呼道,“大娘子怎麼過來了?”
景尚書與景鐸主僕二人對望一眼,景尚書突然就是拔高了嗓音,怒聲斥道,“滾滾滾!瞧著你這副樣子就來氣,快些滾出去,省得礙了我的眼。”
“是是是!我這就滾,祖父你可別氣病了,當心身子!”景鐸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調調了。
“滾!”景尚書一聲暴喝。
景鐸笑呵呵走出書房,到得門口,將摺扇一展,笑著對二水吩咐道,“好生照看著老太爺,可別真讓他氣病了。”
轉過頭,對著崔文茵驀地一掀唇角道,“大娘子怎麼過來了?老頭子脾氣不好,大娘子往後還是少來外書房討罵了。哦,倒也不是,老頭子自來只罵我,對大娘子倒是寶貝得很。”說罷,也不顧崔文茵是什麼表情,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