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一眼,亦覺血脈賁張,每一眼,都是煎熬。可,偏又捨不得不看。
他帶著厚繭的拇指從她眼角滑過,落在她紅豔豔的唇角,輕輕摩挲,望著她的雙眸,深幽似海。
徐皎嘴角卻是悄悄挽起了一朵笑花,被他掬在了指尖。
“阿皎——”他啞聲喚著她的名字,指尖就停在了那朵笑花之上。
“嗯?”徐皎半垂了眼,難得的有些羞赧,輕聲應他。
“你說得對,我確實是個懦夫。”徐皎正想著他是直接上手扒拉她的衣服,還是先將她抱上榻去呢,卻聽著他驟然這一句,她一驚,抬起頭來,入目就是他一雙深沉中透著隱痛的眼睛,“可是阿皎,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恍若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將徐皎心中剛剛升騰起的希望小火苗又“撲哧”一聲給澆滅了,連個小火星兒都沒給留下。
徐皎仰頭望著他,眼裡的淚就是湧了出來,“赫連恕,你混蛋!”
赫連恕點了點頭,“是,我混蛋!”
徐皎驀地一個偏頭,張開嘴就咬在了他撫在她唇畔的那隻手上,那一口編貝般的牙齒好看,卻也鋒利,半點兒沒有留情就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赫連恕微微一僵,卻到底沒有閃避,由著她咬著,她眼裡的淚滾滾而落,滴在他手上,好似將他的體膚也灼傷了一般,與她咬著那處,一般疼。他的手帶著濃濃的愧疚和疼惜,輕輕落在他的頭頂,像是愛撫貓兒一般,輕輕順著她的毛。
徐皎僵著,便再下不去口,好一會兒後,牙關鬆了,將口移了開來,目光落在他虎口之上。
方才那一口,她氣急了,可是半點兒沒有留情的,那虎口之上烙著深深的牙印,而且都已經見血了。
徐皎雙眸微微一閃,赫連恕卻是不痛不癢挑眉看她,“可解氣了?若是還沒有,再給你咬!”說著,果真將手往她跟前遞了遞。
徐皎拍開他的手,抬眼瞪他,“你就憋吧!憋著憋著若是憋出毛病來,往後我也不要你了。”
赫連恕遞到她跟前的手一寸寸屈起,蜷握成了拳頭,“阿皎,別說氣話。我不是不要你,你知道的再說了,你往後安分些,少再這樣撩撥我,我自是不會有毛病的。”
徐皎又瞪他一下,見他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卻是定定望著自己。
她心口一澀,上前一步就是緊緊抱住他道,“一輩子多麼短,我才不想浪費時間來與你賭氣。你這顆榆木腦袋,我總有一日會給你撬開。”
赫連恕被她這反應弄得愣住,就聽她默了片刻後問道,“你是不是已經在打算回北羯了?”
赫連恕這回是徹底驚了,將她從身前推開,目光緊緊鎖住她道,“你如何知曉?”
“廢話!你當我是傻子嗎?別說近來發生的事兒我都看在眼裡,北羯那頭說不得是生了什麼變故,而且墨啜翰一回去,難保他那位母親不會生出什麼事兒來,你繼續留在這兒怕是已經不安全了。就是這幾日你待我,你不覺得好得過分了嗎?我分明就是故意鬧你,你也照單全收。”徐皎伸出食指,戳上他的胸口,“我都知道呢,所以,我才捨不得連這點兒剩下的時間還拿來與你生氣。真是便宜你了。”
赫連恕抬起手來,驟然將她戳在他胸口的那隻手緊緊握住,一雙眼睛望著她,眼底有什麼在翻覆,下一瞬,他終於是沒有忍住,就著那隻手一扯,便又將她拉進懷裡,密密摟住。
“對不起,阿皎!”他在她耳畔深吸了一口氣,開口時那嗓音亦是聲嘶音啞,“我暫時還不走,還有些事要安排,總得沒有後顧之憂才行。我走了你也別擔心,安心等著,待我將北羯的事處置妥當,自會來接你。彼時,我們便再也不分開了。”
徐皎心道,果然,他就沒有想著要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