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嬸孃也不會遭此橫禍,還有母親……”餘下的話,景欽未說完,喉間滾了兩滾,終至無言。
景鐸卻明白得很,雖然他問的那句“值得嗎”,並非是問的這個,不過看了一眼景欽的臉色,他有些不落忍,那些話,到底是不忍再問。“睿深,這事不怪你,你不能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景欽嘴角輕輕一扯,沒有言語,一雙眼眸如雲山霧罩一般,悲歡籠在其中,讓人瞧不真切。
“即便真要挨這一下,也該由我來才是。你早前人前說的,‘我是長子,自該由我來擔’……”景鐸唇畔浮起一抹苦笑,“倒襯得我越發沒有擔當了。說起來,到底是我無用……”
景欽望他一眼,唇線一抿,沉聲道,“你我兄弟,說這些便是生分了。這一刀落在你身上,與落在我身上能一樣嗎?再說了,旁人不知我的心思,你還不知?阿皎刺我這一刀,雖是疼,可我心裡……卻輕鬆了好些。”
景鐸望著他,喉間動了動,眼底突然升騰起笑來,與往常一般朗聲道,“是啊!我知道,你的心思,還有誰比我更清楚?”
赫連府這廂,赫連恕已是替徐皎上好了藥,一邊將急救箱收拾起,一邊道,“這些事你就別管了,先好好睡一覺吧!你那眼下的黑影都快掉到下巴上了,臉上半點兒血色都沒有,蒼白得像鬼一樣。再不好好休息,只怕就真要病了。”
“我睡不著。”徐皎望著他幽幽道。
赫連恕嘆了一聲,“我陪你一起睡吧!”
徐皎點了點頭,乖乖地就挪到了軟榻的內側,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赫連恕嘆了一聲,跟著上了軟榻,躺在了她身側,徐皎立刻貼了過來。
赫連恕將她攬進懷裡,拍著她的脊背,“睡吧!”
徐皎“嗯”了一聲,蜷在他胸口,緩緩閉上了眼睛,乖巧得像一隻貓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赫連恕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將將一動,卻聽著懷裡人兒突然幽幽喊了一聲,“阿恕”
赫連恕一僵,忙低頭看去,卻見她仍然乖乖地靠在他懷裡,連眼也沒有睜,可一雙素白的小手卻已經緊緊拽在了他襟口上,一雙眼睫顫顫。
“你說,我若睡著了,母親會入我的夢嗎?”這一聲壓得低低的,恍若自語,帶著滿滿的惶然。
赫連恕心口驀地一掐,見她一張小臉不過幾日的工夫就瘦了一圈兒,下巴都尖了,還有那臉上半點兒血色都沒有,蒼白得就好似是雪堆就的一般,心裡更是疼得慌,低下頭在她頭頂烙下一吻,緊了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啞聲道,“會的,母親那麼疼你,自是放心不下你的。她總得來瞧瞧看,我待你是不是真的好。”
“那你可一定要待我好,否則,母親會入你的夢來罵你。”徐皎幽幽道。
“嗯,我若對你不好,就讓母親來罵我。”赫連恕一板一眼道。
徐皎嘴角似是翹了翹,嗓音細細道,“母親這會兒忙著與父親互訴衷情,才沒有工夫搭理我呢。”
赫連恕不再說話,手輕輕順著她的頭髮,聽著她時不時說上兩句話,直到外間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才知這雨下大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徐皎才伴著這雨聲沉入了夢鄉。
赫連恕亦是陪著她一道睡著了。這幾日,他與她一樣,都未曾怎麼好好合過眼,除了趙夫人的喪儀,他還有些旁的事兒,委實沒什麼時間來休息。即便赫連恕比徐皎能撐,但撐到此時,也是極限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聽著外間兩聲鳥叫,赫連恕才驟然從夢中驚醒。
睜眼一看,徐皎窩在他懷裡,睡得沉沉。而室內的光線卻是昏沉得厲害,耳邊隱約能夠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雨還在下。
赫連恕小心地挪開身子,又給徐皎蓋妥了被子,這才走到了外間。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