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時,徐皎突然輕笑著道,“好!你去吧!不用為我擔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墨啜赫看著她,眼底有道道暗色浮光掠影而過,最後,他只是抬手將徐皎攬進懷裡,緊緊一抱,在她耳畔啞聲道,“不要離開營地!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說罷,他鬆開她,深深望她一眼,便是轉過身,邁步而去。
徐皎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故作輕快地想道,這下好了,牢頭走了,她可以想怎麼撒歡兒就怎麼撒歡兒了。
可事實上,墨啜赫一走,她雖然表面上瞧不出什麼,那小小的風寒也被負雪幾人嚴格看顧著,按時吃藥,注意保暖,很快就好了起來。倒也時不時與昂格爾和雅若他們一處玩兒,卻到底有些懨懨的,好像做什麼事兒都提不勁兒來似的。
這一日,負雪提著一個籃子神秘兮兮奉到了徐皎跟前,對她道,“說是特勤特意給您備的,來得遠,就這麼一籃子,讓您省著些吃!”
徐皎心想也不知是什麼了不得的,撩開籃子上蓋著的布一瞅,居然是滿滿一籃子還未紅透的柿子。
徐皎一看便陡然想起了在鳳安時,墨啜赫頭一回見趙夫人時發生的事兒,想起了那一樹的雪後柿子紅,想起了墨啜赫爬上樹為她摘柿子,搖落下來一樹的殘雪,他的外袍恍若一朵雲般兜頭罩來,為她遮住了所有的落雪,沒有讓她沾染半點兒。如今回想起來,那一日的一切都還清晰如昨。
包括那顆他們一起吃過的沁甜的柿子,他們相視而笑時的甜蜜默契……還有母親看著他們時,又是無奈,又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徐皎突然溼了眼角,她眨了眨眼,眨去淚意,對負雪道,“還有些生呢,拿下去捂捂,捂熟了咱們一道吃!”離了中原,這些吃食難得得很,她身邊這些人哪個又不想呢?
負雪瞥過徐皎微溼的眼角和臉上燦爛的笑容,目下閃了閃,到底當作沒有瞧見,笑著響亮地應了一聲“是!婢子先替大家謝過郡主了!”
不管喚了幾個稱呼,負雪還是最習慣喚徐皎郡主。
“還有我交代你的事兒,千萬要仔細些,不知阿恕那裡到底怎麼樣了,咱們這裡更要謹慎,不能拖了他的後腿!”徐皎將目光從那籃柿子上挪開,轉而說起了正事,也是她這些時日始終未曾安下心來的事兒。
說起這事兒,負雪也收了面上笑容,正色道,“郡主放心,婢子讓人密切關注著呢,別說陌生人了,這些時日必然不會讓一隻蒼蠅從咱們眼皮子底下飛進營地,也定會護好郡主周全,讓特勤沒有後顧之憂!”
徐皎沒有應聲,眉心卻始終微微擰著,這個營地裡不只她一人是墨啜赫的軟肋,這整個營地的人都是墨啜赫想要保護的,自然也就是她想要保護的。
離著他們所處營地大約幾十裡之外的牙帳所在,墨啜赫面沉如水立在帳中,正等著龍大夫為墨啜處羅診治。外間本來就已是冰天雪地了,偌大的牙帳因他的存在更是比外頭還冷了許多似的,人人皆是噤若寒蟬,恨不得連呼吸都屏住了才好,此時怕是一根針落下去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但有一個例外,龍大夫該幹什麼幹什麼,喊人幫忙時半點兒音量沒有壓低,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忍不住爆兩句粗口。雖然這帳中伺候的大多數人是聽不懂大魏官話的,可墨啜赫能聽懂,還有他專程給龍大夫找來的那兩個幫手也能聽懂。
那兩個人便是心驚膽戰,悄悄往墨啜赫看去,卻見他面色半點兒變化也沒有,雖然他是喜是怒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確實是也瞧不出來,但至少赫特勤沒有立時讓人將龍大夫拉下去打殺了,看來,果真還是看重他的。
這兩個幫手本就是墨啜赫特意挑選出來給龍大夫的,不只是懂些醫術藥理,對大漠草原的毒物有所涉獵,懂些大魏官話,與龍大夫溝通無礙,性子也算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