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無跡可尋。
倉庫裡,唯一生命力極強的,便是從房樑上突然滑下的絲線上,那隻一隻碩大的蜘蛛,它吊著蛛絲,肆意滑上,滑下,毫無畏懼。
路深順著蛛絲的方向,目光向上移動,房樑上錯綜複雜地織著大大小小的蜘蛛網,他掃視這些蛛網,目光似乎是在找尋什麼,半晌落在梁後,一片隱秘而不堪的蛛網上。
那片蛛網不似其它完整,因為粘住的東西太多,早已千瘡百孔。
“門口有掃帚嗎?”好一會,路深出聲道。
“真有一把。”蘇信向門外牆上看去,一把竹編的掃帚安靜地斜靠著。
蘇信一把拾起,走近遞給少年,聽少年溫柔地囑咐,“杏兒姐,退到門邊上去,我夠個東西。”
房梁很高,但是少年也很高,他微微上揚著脖頸,手中的動作敏捷迅速,掃帚遠端順利地蹭下了一溜煙。
蘇信此時好奇地湊上前去,卻不想少年反舉著掃帚,正好轉身,迎面而來沾滿灰網的掃帚尾巴,嚇得她往後退了好幾步。
路深樂了,闊步走出門,“杏兒姐,快來,看看這上面有什麼。”
“我閉著眼睛都知道,無非就是灰塵,還有蒼蠅蚊子的屍體…”蘇信嫌惡地走遠了許多步,聲音也十分嫌惡。
“還有豬毛…”
“啊?豬毛?現實版夏洛?”難道這隻蜘蛛,像夏洛一樣也有一隻叫韋伯的豬朋友?蘇信面上有些好笑。
“夏洛?這隻蜘蛛的朋友,估計比夏洛要多一些。”路深若有所思,細長的手指撥開粘連的灰網,從中又剝離出了一片殘破的羽毛,瞧著鮮豔的顏色,確是雉雞的。
“這是什麼羽毛。”
“雉雞。”
“這倉庫之前,關了野豬和雉雞?!”蘇信震驚,從震驚中又得出了一個更可怕的結論……
看向路深時,從他眼中得到了肯定的回應。
路深倒是出乎意料得平靜,向院子裡走去,手中收拾起院中零落的物件,“這事兒先別聲張,咱們把籠子和工具先放進去,晚一點兒,給秦師傅打個電話。”
“秦師傅?”
“嗯,昨天我們在山底下見過的那個老獸醫。”
……
拾掇完,二人並肩往王家走去。
蘇信住在路家時,曾站在院門口,觀察過王家的院落,和路家房子的佈局別無二致,住屋在中間,兩邊各起了間矮小一些的建築,一邊做廚房,一邊當作倉庫。
只是路深家的倉庫被擴建得頗大,是他父親生前的診療室,放滿了醫書,器具和關動物的籠子。
但要說起建築風格,王家的院落倒較為現代化些,牆體是水泥和木材,不似路家的原始古樸,一律是木架建築,有窗欞鏤空,黛瓦飛簷,兩個大紅燈籠於風中綽約。
說到底,王家家底厚實些,早兩年重新擴建了屋子,牆體砌上水泥,自是穩固乾淨一些。一家人四世同堂,好不熱鬧,相比較下,路家孤兒寡母顯得清冷至極,更不必說路深上學時候的光景。
一進門,王叔看到蘇信,紅黑的老臉笑開了花,“小鼻涕妞,來挑貓仔仔啦。”
鼻涕妞?蘇信臉轟的炸開,像紅色訊號燈,“叔,您說啥呢,什麼鼻涕…”妞
“你忘了,那天你開門進來,一會兒要哭,一會兒要笑…”
“老頭子,別打趣人家小姑娘。”
一中年婦女端著一盤白色方形的糕點,走到院落中,出聲呵斥了老漢,又對著蘇信說,“別理會你叔,孩子心性,沒點眼力勁。”
村裡的男人大多如此,直率質樸,沒有壞心眼,蘇信自然沒放在心裡,只覺得被人抓住了醜態,十分羞恥。
“嗯,知道了,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