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來見張大丫捨不得炒八爪魚,而是用水簡單白灼了打算蘸沙姜豉油吃,林蓁就知道這一小瓶油拿出來拿對了。
張大丫的確是個精於計算的人,對於隨後林蓁表示要用這油的三分之一去炒什麼紫蘇花蛤,她也默許了——那必須沒問題,反正油是二丫頭想辦法淘換回來的,用了一小半,還能給家裡剩下大半瓶呢!要是阻止,那還想不想有下回了?
林蓁重複了一遍在教授院廚房裡的炒制過程。
李小弟是在花蛤紫蘇和米酒在經過一輪燜燒之後,開蓋往裡面加豉油和剩下的小半紫蘇時宣佈自己對花蛤這小玩意改觀的。
因為他又感覺上頭了。
濃香濃香的紫蘇炒花蛤一端上桌,所有人包括李三妹的筷子都第一時間伸了過去。
小小的花蛤肉鮮美脆嫩。
紫蘇去腥又提味,在高溫下釋放出獨特的濃烈香氣,在提升花蛤鮮味香味的同時強勢地衝開人的胃口。
米酒不僅去腥,經過燜煮之後酒精蒸發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殘存在花蛤肉與醬汁裡,淡淡的酒香加倍疊升著紫蘇的濃香,以及花蛤的鮮美。
估計是極對胃口,李元福吃得頭也不抬,一個接一個地磕。
李小弟伸筷子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再也沒有人抱怨說花蛤那一點點肉不夠塞牙縫,吃起來費勁都不夠累手夾的。
很快,在桌上那盤蒜蓉拌菜心還完完整整、白灼八爪魚就只林蓁夾了兩筷子時,一大盤紫蘇炒花蛤的存在痕跡已經只剩桌上堆著的殼了。
盤子裡的紫蘇等配料都要夾起來放嘴裡吮一下才扔掉,殘存的一點湯汁更是被倒進碗裡拌飯吃。
“姐,這個花蛤有點少了。”李小弟這一次說起花蛤時就不是嫌棄的態度了。
他看看盤子裡還掛了一點點湯汁倒不乾淨,索性把碗裡的飯倒進去,細細攪動一下,讓飯粒把盤子上的湯汁都給吸收乾淨了,再倒回碗裡,美美地吃上一口:“不如明天放學我去挖,到時多炒些!”
“不了吧。”林蓁夾了根八爪魚須直接送嘴裡慢慢嚼著,意有所指地瞟了張大丫一眼,“挺費油的。”
李小弟:“……”
“說到這個!”他忽然一拍大|腿,開始憶苦思甜,“姐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這麼討厭吃花蛤嗎?就是因為缺油鬧的!
“你記不記得幾年前,村裡的豬養死了幾頭,剩下的全交任務了,那一整年村裡都沒有分過豬肉!花生油一年只有那麼一小瓶,阿媽再省上半年也用完了。
“下半年吃什麼都沒有一點油星,每次我們吃花蛤,就是直接烚熟了就吃,連豉油都沒得蘸,最多烚的時候水裡加幾粒鹽……”
李小弟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林蓁卻很茫然:“我怎麼不記得……”原主怎麼完全沒有這個記憶?照說原主年紀比他大了三歲,記憶比他清晰才是。
李小弟“你”了一下忽然頓住,臉色開始有些尷尬,對上林蓁的視線不太自在地道:“算了,都過去了,這麼難吃的東西不要再提。”
林蓁再看其他人在聽到這一段的時候要麼面無表情,要麼在對上她眼神的時候多少有些閃避,很快就意會過來:原主位於家庭食物鏈底端,就算沒有油吃起來味道不好,但是葷腥也沒機會分到她手裡。
所以對於她來講,用油炒還是用水烚的花蛤並沒有什麼兩樣,她都沒嚐到味道,又怎麼知道差別多大?
這種事追究起來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看李小弟他們打馬虎眼,她也直接翻篇不提。
她就看他將話題拉回到最初,給張大丫夾了一筷子八爪魚,笑嘻嘻地露出討好的笑容:“阿媽,那油……不是我二姐弄回來的嗎?又沒費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