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看著炎達老漢的背影,無語攤手,“還說和他多聊聊增進一下感情呢。”
吳育大笑,“你許了那麼大一張餅與他,這老漢哪裡還有心思和你喝酒聊天?”
唐奕心說,確實是這個理兒。
往地上一坐,“那就不去管他,咱們喝!”
眾人舉壇共飲,一大口醉仙下肚,痛快無比。
潘豐抹著嘴角的酒漬道:“無怪乎炎達欣喜若狂,你這回許的好處可是不小。”
醉仙的釀法,別說是嶺外了,就是在中原,這麼多年,多少酒商做夢都想得到。
唐奕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許給了這個老漢,換了誰也淡定不下來。
“是不是給多了?”範純禮覺得給多了。
“你要弄酒坊,花錢僱他們做工就是,大不了多開傭資便是。”
“你看現在,兩個大錢一天的傭資就把黎人樂成那樣兒,有必要許那麼大的好處嗎?”
說句實在的,唐奕就算酒坊也是兩個大錢一天的傭資,黎人照樣給他幹活。
“就算你大發善心,傭資與中原相若也就算了,何必直接就是合股?”
唐奕聞言一笑,他還不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有的時候,事兒不是這麼幹的。
看向曹佾,“你與他說說,讓這小子也長長見識!”
曹國舅眼睛一立,“你自己說!好事兒怎麼想不著某家?”
唐奕哈哈一樂,只得自己與範純禮解釋開來。
“生意,不是這麼做的。況且,咱們的目的也不是生意。”
“什麼意思?”
唐奕道:“說到底,咱們都是外來戶,想在涯州站穩腳跟,甚至是入主此地,那就不能算這些蠅頭小利。”
唐奕掰著手指頭給範純禮算了起來。
“我當然可是隻開傭資,獨佔其利。更為甚者,在修建涯州城之前,依著炎達老漢的本意,甚至可以不開傭資,只要管飯就行。”
“可是。”
話鋒一轉,“可是,黎人不可能永遠這般矇昧,也不可能永遠滿足於管飯就行的待遇。”
“將來,等他們看懂了,明白事理了,回過味兒來了,大錢都讓咱們掙了,他們連零頭的零頭都沒落著,那縱使今日有千般好,到時也成了萬股仇!”
“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範純禮一邊思索,一邊點頭。唐奕說的很明白,他自然也聽得懂。
“可是。。。。。。”
“到時再把傭資漲上去不就得了?”
唐奕輕笑搖頭,“臨時抱佛腳和雪中送炭,哪一個更得人心?”
抬頭看向夜色籠罩的亞龍灣,環指四周,“咱們是引路人。”
“將來,涯州新城拔地而起,海外諸國的海商在此補給停靠,加上黎峒極其廉價的勞動力,中原商賈必然聞風而動,大舉進駐。”
“可是不管誰來,也不管誰為黎峒百姓做了什麼,那也只能算是臨時抱佛腳。”
“可咱們今日這一點利讓出去,就是雪中送炭。到什麼時候,黎人只要記得誰的恩情最大。”
“咱們在海南的地位,就誰也撼動不了!”
範純禮聽得腦袋都大了。
“我就說吧,我果然不是做官的料,更不是經商的命。你瞅瞅,你們這些彎彎繞,我可一點都學不會。”
“哈。。。。。。”潘豐大笑。
“這有什麼繞的,這一招大郎用的可是熟著呢!”
範純禮一挑眉頭,“怎麼講?”
“你想啊!?”潘豐鄙夷地斜了一眼唐奕。“當初他在鄧州去找張全福,和此情此景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