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幾乎站都站不住,卻能抓過桌邊的茶壺,猛地擲向楊定。
楊定側身閃過,土陶燒制的茶壺&ldo;噹啷&rdo;落地,一聲沉悶的破音,茶水茶葉,緩緩在地面上流淌開來。
碧落盯住楊定,眼中蓄滿了淚,忽然轉過身,衝出了房去。
楊定腳一軟,慢慢坐倒在案邊,抱住自己的頭:&ldo;我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呢?這下她要恨死我,恨死我了!&rdo;
可即便被恨死,有些必須做的事還是得做,否則,他便不是楊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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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柱香後,楊定出現在店後的簡易馬房邊,卻已穿上了出京後便換下的那身緋色中郎將武官服飾,除了腰間佩劍,手中更多了一把丈二長矛,冷光爍爍,殺機微露,儼然已是久經沙場的年輕將領,威勢凜然,難以逼視。
戰事不明,甚至連苻堅安危也大成問題,他無論如何無法在此安然入睡,勢必連夜趕路了。
他正要去牽自己的白馬時,已見到馬房中人影閃動。
碧落一手牽了白馬,一手牽了華騮馬,緩步而出。她輕輕一笑,眸光裡有著星子樣晶亮的光芒:&ldo;我一定要去……去見苻堅。在我確定我的身世前,我不會讓任何人殺他。&rdo;
她的笑意顯然苦澀:&ldo;這天底下……這天底下,可能只有他,知道我是誰了吧?&rdo;
雲碧落?苻碧落?慕容碧落?
碧落仰望星光,再笑,卻忍不住眼眶中的水滴,直滾下來,連手足身體也是冰冷,仿若剛從冰水中取出。
這時她的身體忽然一緊,大片的溫暖頃刻將她包圍。
楊定張開他結實的雙臂,將碧落輕輕擁住,低聲道:&ldo;碧落,我錯了,我道歉。&rdo;
碧落想推開,但居然沒有伸手去推。她喜歡這樣的溫暖,這溫暖裡蘊著年輕而有活力的沸騰血液,蘊著讓人痴迷而嚮往的陽光氣息。
慕容沖應該也有這樣的溫暖懷抱吧?他也該願意溫柔地抱住她,小心地呵護她吧?
可他終究隔得太遠了,遠得讓碧落最無措最彷徨時連想起他都覺得無力。或者,她是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就如她不敢想,苻堅可能是……她的生父一般。
但願不是,但願不是……
碧落呼吸著楊定耳鬢邊帶著他體溫的空氣,低聲道:&ldo;你……哪裡錯了?&rdo;
他哪裡錯了?
他一直知道碧落想做什麼,碧落對於苻堅,特別是失敗的苻堅,太過危險。混戰之後,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便是秦王此時被刺,為穩定大局,繼任者也未必能拿坐大的鮮卑慕容如何。他是因為太瞭解碧落,才斥逐她;而從另一方面來看,遠離戰場,也未必不是對她的保護。
但楊定居然回答:&ldo;我……我不該讓你難過……&rdo;
碧落身體一僵,楊定已放開他的雙臂,用他潔淨的緋紅衣袖,擦了擦她的眼淚,然後,居然用手指颳了下她的鼻樑,輕輕笑道:&ldo;你哭鼻子真難看!&rdo;
在碧落的驚怔間,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躍上了馬,笑容終於恢復了清慡明朗:&ldo;碧落,走吧!&rdo;
碧落吸一口氣,迅速躍上了馬。
未至天明,他們已到了項城附近,果然看到了露宿於路邊的十幾個秦軍,一臉疲憊地倒在地間酣睡。有幾匹馬兒散放在林中,矛戟散落一地,已經凝了一層清霜,想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