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走的時候把門關好,別讓外頭的狗進來把雞食盆子給糟蹋了。
村東村西一條街隔著,這要在以前,抬腿就到,只是現在滿村的房子一排排的都往外擴建,村子越來越大,他們家離西大街也就越來越遠了。她一路甩甩打打,看到街上有幾位鄉老挨家挨戶地斂“乜貼”。她有點不理解,給誰斂的呢這是?也就是在心裡問問而已,她知道,外族人是不便在這街上打聽這種事情的。每次來到西大街,她都嫌羶氣味太重。唉,真怪,羊肉那麼好吃,宰羊的地方卻是臭氣哄哄。看著牆外的糞堆,她明白只要糞堆上有倒出的鮮糞,保準這家有肉了。她走過一家又一家,家家的糞堆上都培著黃土,怪了,咋沒有呢?轉了一大圈兒她也沒買到。
喲,是他張媽呀,咋到了家門口也不進來坐坐啊?似笑非笑,一個怪模怪樣的聲音飄進了張文老婆的耳朵裡。
啊,是丁大嫂啊,看孫子啊。您可真會說話。見翠枝抱著孫子坐在過道里的太陽地裡,她也就笑嘻嘻地進來俯身逗孩子。
咱可是有些日子不見了,走,進屋喝茶去。她邊說邊起身親熱地讓著客人。
沏茶倒水的可別忙了。
哎,這是怎麼說的,咱老姊妹們又不是一半天了,進屋進屋。乖兒啊,快熟了嗎?她衝著院裡喊著。
快了,媽。
是媳婦嗎?張文老婆順著聲音往東邊的廚房裡看了看說。
是啊,是你大侄子家的,蒸乾糧呢。咱早就不吃那號子煎餅了。
嫂子,你家要是再吃煎餅呀,咱村還能有揭開鍋的?
呵呵,看你說的,咱能有啥?除了人,咱啥也沒有。
有了人,就啥都有了,你看,這不又來了個接班的大男人嘛。看,多聰明的孩子,一說是大男人,他都笑啦。乖乖。
呵呵,呵呵。
兩人都樂呵著。屋裡,她們喝著茶拉呱,小孫子不大一會就睡著了,當奶奶的把他放在了床上,張文老婆也湊過來給他掖掖被角。這時,大兒媳婦端進來一蓖子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張文老婆一看起身就要告辭。人家婆媳要吃飯了,再怎麼沒眼色也不能這點都看不開吧。翠枝說什麼也要她嚐嚐。兩人親熱的邊吃邊東家長西家短的拉著……
夜深了,張文一點睡意也沒有,老婆側歪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電視。
有啥看頭?滿上面是雪花點,是個人物都有麻子,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麼,光晃的人眼暈,你還看得個勁。
小點聲,張牧在那屋裡才睡下。關吧、關吧,你也別嫌了。
張文一把拽下插頭,順手拿過一本書鑽進了被窩裡。
不困了你?嘻嘻。
開了大半天的會,喝了一天的茶,要是再困,就成了你養的豬。
跟人家比起來,咱還不如豬。他老婆一臉無奈地說。
你啊,要是有這個想法,就等著養肥了上菜板子吧。
去你的。她邊說邊給他往上拽了拽被子。我今天到老丁家坐了坐。
咋想起上他家去了?
不是去買羊肉麼,就轉到那兒了。搬了家離的遠了就少了走動。以前只一條街隔著,現在倒好,竟隔了大半個村。
嗯——別小看這大半個村子,它可是這幾年家家忙活來的。他放下書,從床頭櫃裡摸出一盒煙坐了起來。哎,火柴呢?
別抽了,落上火星子糟蹋了這三新的被子。老婆欠了欠身子從櫃子裡抓了一把瓜子說,給,吃這個。你說你啊,日子好過了,倒添了毛病,又抽又喝的,都是下館子下出的這些症候。
這點愛好,我是可有可無,咋還成了毛病症候?你是不是跟主任老婆一個孃的?
都給你醒了一輩子脾氣了我!人家那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