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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他對她第一印象應該是好的,或者說無屬性的。她像世間美好的萬事萬物,擺在那裡,就讓人覺得很舒服。

一旦一件事情和自己牽扯上關係,就沒辦法徹底作為旁觀者,&ldo;喜歡&rdo;這個詞有很奇妙的作用。他記得那時看過去的時候,其實看不清程慈,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輪廓,發頂的絨毛在燈光上打上一層光暈。

這酒吧這裡,很少有人能直接地叫出他的名字,哪怕是傅子鳴也會偶爾反應一下,&ldo;你叫什麼來著?&rdo;

名字就像是一個符號,一旦貼上去符號,就是一個確切的印記,他更喜歡把自己從名字裡抽出來,把靈魂從肉殼裡抽出來,俯瞰周遭每一分的喜怒哀樂,那些熱烈歡騰寂寥和落寞,都和自己無關,和陸胤川無關。他喜歡這種絕對的客觀和旁觀。

那種把自己封閉的日子裡,程慈是透過來的一束不起眼的光。而現在,她是他的太陽。

程慈和男生交換了名字,男生說他叫毛毛,程慈就說她叫貝貝,兩個人互相調侃對方:好像狗的名字哦~

毛毛跟程慈說了一個秘密,他喜歡的女孩子在這裡駐唱,酒吧每晚都有表演,左側通道里慣常是樂隊在表演,程慈不太懂,剛剛小美的男朋友也在那裡唱,他坐在一架電鋼面前,身後只有一個抱著吉他的瘦小的女孩兒,他們唱英文歌,邊兒上人都在打拍子。看起來應該挺受歡迎。

舞池旁則總有歌手在獨唱,唱根本沒有人會去仔細聽的歌,間或聲嘶力竭,間或低吟淺唱,慢歌總要拿到後夜去唱,那個女孩子是唱民謠的,她總是十二點後上臺,所有喧囂過後,給夜幕一個收尾。撫慰無家可歸抑或有家不願歸的孤獨的人的靈魂。

毛毛是個孤獨的人,被同樣孤獨的女歌手吸引了,所以現在孤獨地等候夜深,等他的天使降臨,去赴一場只和自己有關的約。

程慈忽然想起自己跟陸胤川,她被怎麼樣的的陸胤川吸引呢?說不上來了。或許是春天的陽光把他映照得太明媚,或許是他獨自一個人漫不經心走過校園街道時候,那高傲又疏離的神情讓她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種類的人。

人會被和自己相似的人吸引,也會被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吸引。

大概陸胤川之於程慈,是後者,程慈自小就是沒脾氣的軟糖塊兒一樣的女孩子,不知不覺就長成了乖巧的性子,內心深處偶爾冒頭的邪惡和想要單獨待一會兒的想法時時刻刻告訴她,她不是個乖巧善良與人為善喜歡熱鬧的小朋友。哦,或許長大後才發現,可以解釋為不全是,每個人都是多重屬性的。那些隱藏在最深處的一面,是隻屬於自己的,不能與人分享。

陸胤川更像她期待的自己,亦或者說自己沒能成為的自己。

陸胤川過來的時候,毛毛正在給她講老城區光輝的歲月,中二青年們拿著拖把杆子幻想自己出門幹架威風凜凜的歲月,程慈權當消遣地配合當聽眾。毛毛是個幽默的男生,程慈聽他說話就忍不住笑。

她笑得前俯後仰,很開懷。

程慈沒想到陸胤川會過來,看見他的那一刻愣住了,在不怎麼明媚的光影裡,他就像是一個訊號塔,程慈是時刻等待找尋訊號的行動裝置,所以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

他不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地方就像是盤絲洞,群魔亂舞,吵得她耳朵疼。他一來,這邪氣橫生的地方,也陡然化生出無限的溫柔和綿長的浪漫聖潔來。

這畫面過於熟悉,一下子把他拉回到去年,那時候她第一次聽見神明給她的回應,在看見陸胤川的時候,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一晚上都在高山和谷底來回跌宕。

那時候,陸胤川還不認識她,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十二分的疏離和漠然。而現在,他是她男朋友,耳鬢廝磨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