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帳篷跟前乞討。呃,天氣很熱,我餓得要命,所以——我昏倒在帳篷門口,就像一個束胸的寄宿女生。所以他們把我弄了進去,給了我白蘭地,還有吃的等等。後來——第二天早晨——他們對我提出——”
又是一陣沉默。
“他們想找一個駝子,或者某個怪物,可以讓孩子們對他投扔桔子皮和香蕉皮——找個讓他們哈哈大笑的東西——那天晚上你看見過那個小丑——呃,那一行我幹了兩年。
“呃,我學會了各種把戲。我還沒那麼畸形,但是他們有辦法,給我做了一個駝背,並且充分利用這隻腳和這隻胳膊——而且那裡的人們並不挑剔,他們很容易就能得到滿足,只要他們有個活人可以糟蹋就行——那套傻瓜裝束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唯一的麻煩是我經常生病,不能表演。有時,如果班主發了脾氣,我的那些舊傷發作時,他也會堅持讓我進場表演。
而且我相信人們最喜歡那些晚上的演出。我記得有一次,演出進行到了一半時,我疼昏過去了——在我醒來以後,那些觀眾圍到我的身邊——踢我,罵我,砸我——”
“別說了!我再也受不了啦!看在上帝的份上,別說了!”
她站了起來,雙手捂住了耳朵。他打住了話頭,抬頭看見她眼裡的淚水。
“我真該死,我真是一個白痴!”他小聲說道。
她走到屋子的那頭,站在那裡衝窗外看了一會兒。當她轉過身時,牛虻又靠在桌上,一隻手矇住眼睛。他顯然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她一句話也沒說,坐在他的身邊。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她才慢慢地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身體沒有動彈。
“你為什麼不抹脖子自殺呢?”
他抬起了頭,著實吃了一驚。“我沒有想到你會問我這個,”他說,“我的工作怎麼辦?誰為我做呢?”
“你的工作——噢,我明白了!你剛才談到淪為一個懦夫,呃,如果你歷經這樣的處境仍然矢志不渝,那麼你就是我所見過的最勇敢的人。”
他又捂住眼睛,熱情地緊握她的手。他們彷彿陷入無邊無際的寂靜之中。
突然從下面花園裡傳來清脆的女高音,正在唱著一支拙劣的法國小曲: Eh
Danseunpeu,monpauvreJeannot!
Viveladanseetl'allegresse!
Jouissonsdenotrebell'jeunesse!
Simoijepleureoumoijesoupire
Simoijefaislatristefigure——
Monsieur
Monsieur
[法語:
喂,皮埃羅,跳舞吧,皮埃羅!
跳一跳吧,我可憐的亞諾!
盡情跳舞,盡情歡樂!
讓我們共享美妙的青春!
不要哭泣,不要嘆息,不要愁眉苦臉——
先生,這不是開玩笑。
哈!哈,哈,哈!先生,這不是開玩笑!]
一聽到這歌聲,牛虻就把他的手從瓊瑪的手中抽了回來,身體直往後縮,並且低聲哼了一下。她用雙手抓住他的胳膊,抓得緊緊的,就像是抓住一個在做外科手術的病人胳膊。歌聲結束以後,從花園裡傳來一陣笑聲和掌聲。他抬起頭來,那雙眼睛就像是一隻受盡折磨的動物的眼睛。
“對,是綺達,”他緩慢地說道,“同她那些軍官朋友在一起。那天晚上,在裡卡爾多進來之前,她試圖到這兒來。如果她碰我一下,我會發瘋的!”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