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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某個人的手指也有這個習慣,動作匆促而又神經質。

“我遇到了麻煩,”他低頭看著雙手,聲音弱得幾乎讓人聽不清楚。“我——今晚不想一個人待著。你來嗎?”

“當然可以,你還是到我的寓所去吧。”

“不,陪我找家餐館吃飯去吧。西格諾里亞有家餐館。請你現在不要拒絕。你已經答應了!”

他們走進一家餐館,他點了菜,但是根本就沒有動他自己的那一份。他執意一句話也不說,一邊在桌布上揉碎麵包,一邊捏著餐巾的邊角。瓊瑪覺得很不自在,然後開始想她不該同意到這兒來。沉默越發變得尷尬,可是她又不能開口談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那人彷彿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他終於抬起了頭,唐突地說道:“你願意去看雜耍表演嗎?”

她吃驚地望著他。他怎麼想到了雜耍表演?

“你見過雜耍表演嗎?”沒等她回答他又問道。

“沒有,我看沒有。我並不認為那有什麼意思。”

“很有意思的。我倒認為沒有看過的人,想要研究人民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我們回到克羅斯門去吧。”

當他們到了那裡時,賣藝人已在城門旁邊支起了帳篷,刺耳的小提琴聲和咚咚作響的大鼓聲宣佈演出已經開始了。

這是最粗俗的娛樂形式。幾名小丑、哈里昆和玩雜技的、一名鑽圈的馬戲騎手、塗脂抹粉的科倫賓和那個做出各種乏味而又愚蠢滑稽動作的駝背,這就組成了全部的陣容。總的來說,那些笑話既不粗俗又不噁心,但是平淡而又陳腐。整場表演都沒有什麼勁兒。觀眾出於托斯卡納人那種天生的禮節,又是大笑又是鼓掌,但是實際上看得津津有味的還是那個駝子的表演,可是瓊瑪發現既不詼諧又不巧妙,只是扭腰曲背,動作古怪而又醜陋。觀眾卻模仿他的動作,他們把小孩舉到肩上,以便讓小傢伙們也能看見那個“醜人”。

“裡瓦雷茲先生,你真的覺得這有吸引力嗎?”瓊瑪轉身對牛虻說道。牛虻正站在她的旁邊,胳膊摟著帳篷的一根木柱子。“在我看來——”

她打住了話頭,仍舊不聲不響地看著他。除了那天她在裡窩那的花園門口站在蒙泰尼裡旁邊,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一張人臉,臉上表現出一種深不可測、毫無希望的痛苦。她在看著他時想起了但丁筆下的地獄。

這會兒一個小丑踏了駝子一腳,駝子一個轉身翻了一個斤斗,然後身體一癱,怪模怪樣地倒在圈子外面。兩個小丑開始說話了,這時牛虻好像從夢中醒了過來。

“我們走吧?”他問。“抑或你還想再看一會兒?”

“我想還是走吧。”

他們離開了帳篷,穿過陰暗的草地走到河邊。有一段時間裡,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你認為表演怎麼樣?”過了會兒牛虻問道。

“我認為這是一個無聊的行當,有一段表演在我看來實在令人不快。”

“哪一段?”

“呃,那些鬼臉,那樣地扭腰曲背。簡直醜陋不堪,沒有一點高明之處。”

“你是說駝子的表演嗎?”

她記得他對涉及自己身體缺陷的話題特別敏感,所以就避免具體提到這一段。但是現在是他自己觸及這個話題,所以她就作了回答。

“是的,我一點也不喜歡這一部分。”

“這可是人們最欣賞的表演。”

“沒錯,這正是最糟糕的地方。”

“因為它沒有藝術性?”

“不—不,確實沒有藝術性可言。我的意思——因為它殘忍。”

他微微一笑。

“殘忍?你的意思是對那個駝子而言嗎?”

“我的意思——那個人當然是一點也不在乎。毫無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