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心地抬了抬眼,然後便繼續饒有興致地舔舔咬咬手裡的糖葫蘆。
木枝看到他這幅樣子,原本準備了許久才打算出口的挽留之語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只能輕輕嘆口氣,開始收拾起驚蟄的衣物。
當床邊的鞋已被擺放整齊的時候,驚蟄終於吃完了那串糖葫蘆。他看著木枝那有點傷春悲秋的樣子,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無法理解那種不捨的情緒,畢竟在他千年的歲月裡,聚散離合實在是太普通的事情了。他只好裝作隨意地開口搭話,“從這兒再往南,是什麼地方?”
“再往南啊?那可就到了我們淮國的都城啦。”木枝停下正在擦拭著窗欞的手,也沒回頭,“如果您是要去都城,那我們指不定還能再見面呢!”
“我們定會再見面的。”驚蟄笑了笑。
跟木枝分別後,驚蟄駕著馬一路南行。道士只給了個方向,卻沒有給目的地,驚蟄發覺一味地趕路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於是便一路走走停停。有時候躺在馬上叼著根草任它是走是歇,興致來了駕著馬順著風狂奔,或者是牽著它沿著溪河哼著哪家酒樓飯館聽來的小曲兒緩緩走著。雖然在人間,那種愜意得好似歲月並未流走的感覺,就像在那深山裡一般。
走走停停了幾日,逐漸多起來的人煙讓驚蟄知道,都城快要到了。果然,遠遠的城門上能看得到氣勢恢宏的兩個大字,“淮都”。
驚蟄淺笑著摸了摸馬的鬃毛,雖然道士並沒有給出一個目的地,但他心裡就是隱隱覺得,這裡就是他命中的那個地方,存在著他命中的那個劫數。
他牽著馬,揹著包裹,白衣被風吹得鼓起,而他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城門裡。
都城和小鎮果然是不一樣,客棧酒家多了分氣派,大街小巷多了分繁華,那氣派繁華里,更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氣氛,好像是矜貴那一類的氣氛。
驚蟄找了個熱鬧的酒家,把馬交給小二,進去要了幾個招牌菜,然後託著腮饒有興致地聽說書先生講故事。
他坐的位置也不顯眼,人也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不生事。偏那張俊俏的臉在那擺著,想讓人不注意都難。自他一腳踏進這酒家起,就有坐著的幾個形容猥瑣的漢子互相對了對眼色,緊緊盯著他的舉止。
“喲,這是哪家的兔兒爺啊?快把名頭報上來!改日爺上門光顧光顧啊!”
“說什麼改日不改日的!我看吶,擇日不如撞日呀!”
驚蟄正兩眼盯著桌上的菜餚,兩耳豎著朝那說書先生的方向,卻感覺到了桌上多了幾道不懷好意的人影。一抬頭,幾個膀肥腰圓的漢子正靠近他走來。為首的那個左眼上有道疤,一手託著自己的下巴,目光繞著驚蟄上下打量,嘴巴一張一合,出來的自然也不是什麼好話。走在他左邊的那個鷹鉤鼻,笑起來嘴巴卻向下撇著,走到驚蟄桌前了還不停往前湊近打量。
驚蟄夾菜的手沒停,看著他們彎起了嘴角。這情況,是揍呢,還是揍呢?
卻沒想到,還沒等他筷子放下,隔兩桌有道沉穩的嗓音驟然響起,“荊北,這淮都裡,何時起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來的了?”
鷹鉤鼻聞言倒直起了往前湊的身子,仰著下巴朝著發話的那桌怒道,“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東西?你說大爺是貓還是狗?!”
疤眼也轉過頭正要發怒,待看清那人的容貌後卻是生生地把衝到喉嚨口的話嚥了回去,訕訕地笑,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拉了拉鷹鉤鼻的袖子,說了個“顧”字。
鷹鉤鼻仰著的下巴還沒收回來,瞪大的眼睛也依舊瞪著,飛出去的唾沫也再回不來了,他還是沒反應過來。而另外幾人早就彎著腰夾著尾巴訕笑著跑了。
驚蟄嫌惡地看了鷹鉤鼻飛到他菜裡的唾沫星子一眼,起身向剛剛出聲的那人道了謝,準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