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段最為艱難的時刻,顏翦橫空出現挑起重擔,與石韋及所有將領一同擊退了鄭奕軍一撥一撥的攻擊,平心而論,他的運兵的確非常出眾;出眾到遲衡消去了心中的冰稜;冰釋前嫌;所以,遲衡重用了他。
遲衡俯身雙手撐在床沿;與紀策鼻尖對著鼻尖:“我知道你從小在顏府長大和他關係近,但是五哥五哥的也叫得太親熱了。你說得對,顏翦是個很不錯的將領,我有個大膽的決定,將他留在安州一線,正好讓季弦可以抽出身和我一起去曙州城。”
紀策一挑眉:“噢,為什麼?”
“季弦適合統領全域性部署軍務,從大局出發調配軍隊所需,以及在戰略拎起整個戰事,籠絡將心也是得心應手。若說陣前打戰,不如顏翦,放在安州可惜了他的這些天賦。紀副使,你以為呢?”
“用人,我不如你,你安排就是,呵,虧我還以為你想……想拆散石韋和相揚呢。”
遲衡如五雷轟頂:“什麼啊我又不是王母娘娘!”
“我就說嘛像石韋這樣的人,仰慕者還是蜂一樣湧過來,沒有相揚也會有張揚李楊,怎麼可能趕得完,是不是?”紀策悠悠地瞟了他一眼。
昭錦城是元奚首府,千里繁華數第一。
祥雲籠紫,瑞氣亭樓,大街平闊,石道筆直,大小鋪鏈,諸坊街巷相通,繁華無端。水橋邊,泊了一百九十九隻船;船上,吹的是三百九十九隻曲,管簫上,系的是九百九十九條紅綾綃。山川明麗,人傑地靈,最是一曲醉昭錦,嬌娃軟語,惹人流連,若論歡遊之處,昭錦城獨佔鰲頭。
青石磚,琉璃瓦,萬丈高樓傾月華。粉牆,朱戶,丹楹刻桷,端的是京城也比不過的富麗。
雖入十月,卻比別處的陽春三月還熱鬧。
從南端城門進去,是兩三個酒坊,四五家柳巷,六七處珍食鋪子,書坊布坊脂粉坊古董鋪珠寶首飾鋪子齊齊整整,門對門戶對戶井然有序。集市上的人摩肩擦踵,時時聞見不知名的花香脂粉香,才出荒蠻的安州,就入繁華的昭錦,簡直叫人眼花繚亂看不過來。說到了晚上,另是一番景緻,家家點著紅燈籠,掛在屋簷下,更有那麼一道花街,流蘇半卷,花枝漣漣。
紀策笑著說:“在京城時,也有滿樓紅袖招的景緻。”
遲衡扭頭。
這一處閣樓很是瑰麗,上書三個大字:無香坊。無香坊雕欄玉砌,但一看就知是什麼地方,恰與別處的青樓別無二致。透過圓形的鏤空屏風,能看見一名男子斜坐著,含笑望著遲衡,以手支頤,眉目如畫,長髮垂下,一襲衣裳流光溢彩,手中捻著一支毛筆。遲衡忍不住說:“這個小倌,得是花魁中的花魁吧?要不是坐在這種地方誰能想得到啊,比書生還像書生,比正人君子還像正人君子,琴棋書畫,說不定比紀副使還厲害呢。”
紀策瞥了他一眼。
連小倌也敢大大方方地笑臉迎人,且生得如此出挑不俗,昭錦的開放風氣可見一斑。
昭錦依舊是昭錦,雖換了掌權的了。
百姓們惶恐一陣子,發現新來的掌權的沒有大興干戈,反而一團和氣,於是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了。昭錦城的縣丞叫吳春酒,早早地安排了遲衡到來的事宜,迎接殷勤,因知他不飾張揚故而只幾個要員來了。饒是不加張揚,奉上的也是美酒佳釀,伴著的是輕歌曼舞,無處不是暖香軟玉,叫人看一眼都化成了水。
依了老習慣,遲衡挑的還是將軍府。
將軍府位於昭錦城的西南角,旁邊是幾處大戶人家的宅院,走幾條道是集市,應有盡有。要說昭錦的將軍府是遲衡見過的最不像將軍府的地方,深院大宅,侯門深如海,但卻連放兵器的架子都沒有。
遲衡納悶。
詢問後才知,十數年前封振蒼請了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