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營地似乎都接到同樣的命令,拒絕接納災民。
出奇的是,對此災民並沒有過於慌張,只當是這營內災民暫時人滿為患。
不停搭建起來的帳篷,源源不斷運來的糧食物資,還有營地內的井然有序,又聽說昨日才接納大量災民,今日拒之門外是臨時調整,這一切都讓他們安心不少。
卻不知有人對此卻頭疼不已。
一處營地內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瞭望臺之上,站有數人,俯視瞭望這蘇州城外全貌,一邊是連綿不斷,靜然有序的救災營地,另一邊是混亂不堪,吵鬧熙攘的災民大軍,涇渭分明。
最先一人,身姿挺拔高挑,身著一襲緋色棠苧襴衫,腳穿描金鑲珠軟錦靴,腰束金玉帶,上鑲十二塊獅紋白玉銙,青綰如雲,劍簪結髻,臺上風大,吹的襴衫悠漾,長鬢飛舞,華美豐瞻之餘有說不出來的瀟灑風流。
襴衫男子身後站著數人,皆頷首低眉,尊敬有佳,當中一個戎裝武將模樣的人,乃是這蘇州城駐軍都尉,居然站在最後。
這位男子是何家公子?竟有如此威風,有如天子巡狩。
眾人皆站著不動,似只為登高賞景,享一襲涼風。
“王無雙是對的,我太急功近利了,許先生,你是當世智士,你說這種情況該怎麼做?”襴衫男子突然出聲,卻是一把婉悅女聲,真實是雌雄難辨。
這王無雙說的自然是南地冠族秦淮烏衣巷王家王婉之,王婉之字無雙,“獨聖”之名聞名遐邇。
這獨聖之名源於皇家書院首儒、國子監祭酒,大學士蘇長寧的一句贊——生女當生王無雙,斗重山齊獨一聖。
蘇長寧此話一出,除蘇州外,天下文人名士無不譁然,王無雙確實了不起,但再了不起也不能將她抬至唯一聖的高度,這置道尊諸聖於何地?
蘇長寧狡辯道:“當今世上有哪個女子德才風度比得過王無雙,謂之女中一聖有何不可?”
蘇長寧這麼一辨,倒是說的過去,無法辯駁,只是這“獨聖”二字還是過於迫人,稱之為女聖豈不更加適宜。
可這“女”字一出,柔弱之風頓生,歧視之意過濃,又不適合王無雙之才華氣度,相比之下反而覺得這獨聖二字更適合王無雙。
這蘇長寧對王無雙又是盛讚,又是為之不惜狡辯,世人皆知蘇長寧野心,愛迎王無雙為媳。
好事者譏笑,蘇長寧這是痴心妄想,天下文武世家欲娶無雙者,又豈是隻有你蘇長寧一家,九姓十三望之中沒有蘇家,你蘇長寧還不配。
襴衫男子身後,一名穿著儒服的中年人立即邁上一步,與襴衫男子保持半個身位,微微躬身之下,矮了半個頭,應道:“一旦瘟疫在這營地爆發開來,後果不堪設想,如能控制災民人數,我們才能從容安頓救治……”說著沉吟不決。
襴衫男子淡道:“先生,你就直說吧。”
中年儒士口中堅定的吐出四個字:“壯士斷臂!”
襴衫男子輕輕道:“壯士斷臂,智者勇者之舉。”過了片響,輕輕問:“若是王無雙,她又會怎麼做?”
中年儒士應道:“小姐,童鴻不知。”
小姐?竟然是風流女兒家,這番風姿氣度卻是尤勝男兒。
女子輕輕道:“我能給他們口飯吃,卻治服不了這瘟疫。世人皆知王婉之,不識我李徽容,不是沒有道理。”
此女正是北州冠族洛陽李家李徽容,字梅君,李徽容為人低調的很,可是認識她的人,卻視她為北州冠絕。
既是洛陽李家李徽容,那就可以理解後面一眾人為何對她尊重有加。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這些望族名閥是大觀國血脈骨構,就算王朝覆滅,只要世家不倒,國家不倒。
坐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