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驚醒之後,姬月白再睡不著,只抬眼盯著床帳上繡著的蓮花。
蓮花的花瓣是用銀線繡出來的,極素雅的顏色,花蕊處卻是是摻了金線繡出來的,細密精緻。姬月白眼下心情不好,伸手在上面抓了抓,她人小指甲也養的不長,抓在上面時不免發出細碎的摩挲聲。
這般動靜,到底還是驚動了外頭守著的玉暖。
玉暖上前來,隔著床帳,小聲問了一句:&ldo;殿下,可是要起了?&rdo;
姬月白的身體其實才六歲,按理來說還是小孩貪睡的年紀,又是因為噩夢醒的,眼下確實是又餓又困,恨不得蒙頭就睡。只是,眼下姬月白卻又有著前世裡養出來的自律習慣,到底還是剋制了身體的疲倦和軟弱,慢慢的坐起身子,點頭道:&ldo;嗯,叫人進來替我洗漱。&rdo;頓了一下,她才若有所得的道,&ldo;等用過早膳,還得抄幾張佛經。&rdo;
玉暖只當姬月白是想通了要與張淑妃服軟,一時間極為歡喜:&ldo;是,奴婢這就叫人進來伺候。&rdo;
大約是夜裡下過雨,屋內多少有些悶,姬月白洗漱過後便叫人開了窗通氣,然後又令玉暖去小廚房端早膳。
只是,從小廚房回來後,玉暖的臉色便不大好看。
姬月白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那白粥大半都是湯,米粒就只薄薄的一層兒,說是粥都算抬舉了,至多隻能算是米湯,真真是端出來就寒磣。
便是玉暖這做下人的都覺得張淑妃實在是太過分了一些:這是親女兒,又不是仇人,便是有一二的忤逆,也不至於這麼磋磨人吧?
只是,玉暖素來膽子小,終究還是不敢說主子的壞話,這會兒也只得勉強道:&ldo;小廚房那頭說了,早膳喝米湯,最是滋養沒有了&rdo;頓了頓,終究有些心虛,說不下去了。
姬月白卻是懶得計較這些小事,這就從玉暖手裡接了那一碗米湯,乾脆利落的喝了。
她本就又累又餓,熱騰騰的米湯入了腹中,雖然不抵餓,但胃裡的燒灼感終究還是少了許多,身上也多了些暖意。她心知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實際上也沒心情計較這個,擱了碗後便道:&ldo;我抄會兒佛經。&rdo;
這就是讓她們都出去,不必在邊上伺候的意思。
玉暖看了眼姬月白的臉色,見她小臉微白,心裡不知怎的竟也覺出幾分可憐來‐‐那些個窮苦人家,做爹做孃的只恨不得自己勒緊了腰帶也要餵飽女兒,偏張淑妃這做娘卻是
這麼一想,玉暖倒是有些理解姬月白的怪脾氣了,這便輕手輕腳的收拾了東西,領著一眾人退了下去。
姬月白這便靜下心抄了一會兒的佛經,忽而便見著一團雪色從門邊竄進來‐‐是雪團兒。雪團兒是撒嬌賣乖慣了的,這會兒便搖著尾巴,乖乖的湊上來,軟綿綿的偎在姬月白的腳邊,一下又一下的蹭著,嬌嬌的喵著。
姬月白被它這喵嗚喵嗚的叫聲叫得心軟,只得先擱下筆,抬手將撒嬌賣乖的雪團兒從地上抱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膳吃得少,手上沒力氣,她抱著雪團兒時總覺得它好似重了一些,忍不住揉了揉它軟軟的鬍鬚墊,又在它坦然露出的肚皮上摸了摸,逗貓道:&ldo;你該不會是吃飽喝足來找樂子了吧?&rdo;
雪團兒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嬌軟軟的癱在她懷裡,一副&ldo;侍兒扶起嬌無力&rdo;模樣。
姬月白看著雪團兒這皮毛油亮,又懶又嬌的樣子,便是再好的心態都有些崩了‐‐她還餓著肚子呢,這貓倒是吃飽喝足,還有心情來討抱抱討摸摸‐‐這可真是人不如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