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尤本來因為方才的一切,早就不敢去觸林閣景的眉頭,本來還有些說不出的怨氣,此時也被玄衣人一絲劍氣打碎,剩下的只有難以言喻的驚恐,聞言忙連連扣頭求饒道:「是……阿尤不敢的,阿尤絕不敢對魔侍大人不敬,大人明鑑啊!」
玄衣人半張面容全都沉在黑暗中,顯得無比森然又浸潤殺意:「你心中有數,不必我多說阿尤每聽他說出一個字,就情不自禁的抖一下,可見很是嚇的怕了: 「是,劍魔大人……」
「關於阿景,你可知其身份。」黑暗中的人薄唇抿起,純黑的眸子落了下來,仿若兩道冰柱一般,令人脊背發冷恐懼不止,「亦或來歷。」
阿尤聞言不敢怠慢,忙低身回道:「回劍魔大人,此人乃是血夜城獻上的祭品,出自高等魔族家族之中,卻是個罕見的低等魔族,據那些送他前來的人說,他身上沒有一絲魔力,大人只要靠近他身邊,定然能夠察覺到他的情形。」
說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膽怯的看了一眼上首的人,小心翼翼的接續著說道:「還有,他乃是……乃是一位高等魔族的胞弟,那個高等魔族就是您極為忌憚的……」
聽到忌憚這兩個字,玄衣人緩緩自座上站起身來,悄無聲息一步步朝下走去,悄無聲息立定在他身邊:「蒼先生?」
阿尤強忍著痛楚挪了挪身體,應道:「……是。」
一陣冗長沉默在無邊黑暗中蔓延,跪在玄衣人腳邊的阿尤汗落如雨,心絃更是緊繃著難以放鬆,直到那一塊玄色衣袂自眼前滑過,大門吱呀一聲大開沉冷的聲音響起,他方才鬆了口氣整個人都癱倒下來。
「下去罷,關於他的身份,不必多嘴。」
注視著阿尤狼狽不堪幾乎是逃跑的背影,在視野中終於成為一個極小的黑點時,立在大殿之前的玄衣人一點點仰起頭來,念及剛才阿尤提起的那個名字,他純黑的眸子不自覺的眯了眯,薄唇開闔之間帶著極淡的一絲疑惑。
「蒼……」
就在此時的玄衣人沉入思索之中時,溫泉池畔層層紗簾之後的玉榻上,林閣景乍然自黑暗中驚醒過來,下意識去尋找本應在自己身邊的人,誰知他抬手一掃竟然摸了個空,頓時整個人都從迷濛中清醒過來,忍住自己身上的痠痛霍然坐起身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側身下床去找人,就乍然聽見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響,順著聲音垂下頭來去看,卻發現是從自己沉睡時握緊那人的,此時醒來則鬆開的手中落下的東西,待他低下身去將那東西撿起放在手心,看清之後頓時微微一怔。
那是一支已然打磨光滑,其上鑲嵌著黑曜石,一端刻著一個淵字的骨笛。
這樣明顯的東西,必然是那人走前,留在他手中的……
他正怔怔的望著那骨笛出神,一個身影已然膝行著湊過來,目光帶著驚奇自他手中一掠而過後,就重新恢復了以往那副怯怯的模樣,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安道:「魔侍大人,您醒了!」
林閣景聽到聲響,看了他一眼,目光再度緩和幾分:「安蕪……」
喚出的這兩個字話音未落,林閣景又恍惚回過神來,握緊了掌心中的骨笛,抿著唇問道:「他……劍魔大人呢?」
安蕪知道他是在問玄衣人,雖然還是忍不住對那人的懼怕,卻還是強自鎮定回答道:「方才在您熟睡的時候,大人先行離開了,大概是有事要做。」
一聽到離開這兩個字,林閣景整個人就像被刺了一下,頓時不顧自己的不適就要下榻,目光和聲音盡皆冷了下來,隱約還帶著幾分慌亂:「大人閉關了?!」安蕪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聞言先是愣了愣,隨即連忙搖頭回答道:「不不不,魔侍大人您誤會了!大人沒有閉關現下還在大殿那邊,此時大概在處置什麼事情……魔侍大人您這麼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