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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旅人懷想的村口,是誰曾經有力的手臂,舉起了我的整個童年?攬我躺入那世間最最溫暖的胸膛?

是誰哼著古老的摧眠曲,以一雙青筋暴露的手,將年幼的鳥兒搖出了高飛的翅膀,搖碎了彌天的星月,搖駝了那曾經挺直的脊樑?

又是誰蹣跚的腳步馱著虛弱枯瘦的身影在冷風中戰慄,於如血的夕陽下,站成了一棵彎腰的老樹,滄桑的面頰望著天邊的遠方,口中喃喃著我的名字,那古老而鹹澀的目光裡,流淌著永不沽竭的慈祥?

我該拿什麼來回報您們呀?我慈祥的祖母,我善良的爹孃!您們傾盡一生的心血,給了孩子一雙雄鷹的翅膀,每次電話裡換來的卻是:等我有時間吧!現在好忙!

然是真的好忙嗎?忙到可以在網路上徜徉,在酒桌上酩酊,在KTV包房裡*……

當深深淺淺的嘆息,纏繞在阡陌的藤蔓上,當塵世的風雨,折斷了飛翔的翅膀,我便習慣了藉著晚風,藉著懷抱四野的星光,靜靜地回望生我養我的故鄉。

此刻,窗外,飄起了柔柔的雨,宛如慈母牽掛孩兒的淚眼,在這個寒夜靜靜地流淌……

望鄉的路,百轉愁腸。

當年從恬淡澄澈的鄉野,頑強的流入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都市,走進一棟棟一層層一疊疊一幢幢相競豪華的萬家燈火,走進奇奇幻幻煙煙霞霞花花綠綠鶯鶯轉轉的霓虹系列,眼前一切的一切,是那樣的令我不知所措。從那時起便決心要將自己融到這都市中,併為此不瀉的努力著。

直到有一天,在都市中有了自己的方寸空間。便漸漸體會到了都市人的汙濁。彷彿城市是一口的棺材,裡面裝滿了奄奄一息和垂死掙扎的各種人,每個人似乎都會隨時死亡,都在為枯萎的生活做著垂死的掙扎。

幾多次暑來寒往?繁華暄嚚的城市風景,終鎖不住鄉下娃骨子裡的倔犟,似錦繁華的都市,終嗅不到油菜花兒的芬芳。

當斑駁的月光穿過林立的高樓細小縫隙,照到我小小的蝸居里,我便開始懷念,懷念曾經居住的鄉下,懷念與世無爭的桃園,懷念質樸的鄉親們。

遙想著他們粗壯的雙臂揮舞著先祖的工具,躬耕於溝壑的脊背,炎炎烈日使他們黝黑的面板映著自然的光澤。

好想讓粗糙的野風隨意吹拂我怠倦得蒼白的面龐,側耳聆聽麻雀的聒噪,鶯兒的呢喃,蟋蟀的低吟,坐在參差不齊的雜草叢中,輕嗅已是久別了的那泥土的芳香。

這一切的一切,又是多麼的令人神往呀!

我也許此時是真的累了。倦了。每夜每夜的夢裡總能見到清新的田野,清清的小河,質樸的鄉親……

最後一個夜晚

一彎瘦月,牽著昏昏欲睡的星星,樹影斑駁,搖著蕭瑟的西風。

遙遠的天邊,是誰的一聲聲呼喚,飛過浩瀚的星河,穿越淡淡的雲層,將你在沉睡中驚醒?

一聲凝眸的嘆息,悄悄淡去慧黠的偽裝,雲端上,一雙黑色的眼睛窺視著你此刻裸露著的魂靈。

思念以絕望的姿態歇息在你的眼中,眸子深處的那一汪幽藍,不知是以誰的淚水沉澱而成的愛情?

黃沙漫天的北漠,是誰帶著思念的疼痛,以行走在指尖的文字,灌溉著血管中綻放的那一簇殷紅?

又是誰陷進一場煙雨江南的綺麗幻夢,跌入了奇幻的一水洞庭?

桌上那磨砂玻璃杯中沉睡的屍體,儘管仍然碧綠凝香,但那也是一縷早在穀雨前就被凝固了精血的魂靈,在等待著與滾燙的茶水交融,期盼著痛苦的涅槃與重生。

一如古埃及金字塔下沉睡千年的法老,安詳地等待著一個早已安排好的宿命,某一個有緣的掘墓人,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將古老神秘的咒語解除,以特有的方式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