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上戰場呢,若哪日當真領著千軍萬馬平定疆土,她的阿縱……該怎麼辦呢?
受傷了還要藏著瞞著,她當然相信侯夫人臨終前會安排好一切,可相信不等於接受,劍刃劃開血肉,那麼疼,該怎麼辦呢?
「能不上戰場嗎?」她小聲道:「藺婉一死,荀國必生怨。兩國直接撕破臉,邊疆定不太平。天下大勢,分分合合,疆土裂了還有大一統的時機,但你若傷了、殘了,你讓我怎麼活?」
蕭行握著她的手放在小腹:「阿縱,我不是非要你做個英雄,我只想你無病無災。我就一個你,我只喜歡你,換了其他人來都不行。」
「…不如我們拋開富貴權勢隱姓埋名,我不做郡主了,你也不要做凜春侯了,咱們隱居山林,躲到沒人認識的地方,過、過一輩子……」
說到最後,蕭行無法自圓其說。
那些幻想,是多麼自私不夠現實。
淮縱由著她發洩情緒,直到懷裡的人疲憊地說不出一句話,她笑了笑,笑聲好聽,聲音更清朗:「阿行,我今日不和你講那些大勢,我就問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信。」
「阿行,我是淮縱,是天下人的凜春侯,是保家衛國的將門子,可我是你一個人的阿縱。千難萬險,就是隔著刀山火海,我若要回來,誰能攔我?所以阿行,沒什麼好怕的。」
「哪怕明日天下生亂,哪怕我遠赴邊關,你得記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到你身邊。」
蕭行垂眸不語。脆弱過後,惶然過後,她重新打起精神來,倚在淮縱懷裡,指尖動了動,說起另外一事:「我剛才猜中了,你要無條件答應我件事。」
見她不再提那些沉重話題,淮縱樂得陪她:「嗯,你說,說什麼我都答應。」
「今晚……」蕭行啞聲道:「今晚,我們睡一床錦被吧。」
「好呀!」淮縱將頭搭在她香肩,脆聲哄她:「□□,我可以噠。」
「又在胡言。」蕭行臉皮薄,顧忌著她身上的傷,輕輕掙脫出來,轉身凝望她滿了笑容的臉,無奈嘆息:「阿縱,你要我如何是好啊……」
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要背負的,比起淮縱,蕭行要背負的擔子委實太輕了。
可嫁給淮縱,註定是一場充滿冒險的旅途,四海未定,家國繫於一線,她能做的,只有放手。
而在放手之前,她要好好陪著淮縱。陪她玩,陪她鬧,陪她將彼此融入骨髓,陪她做一個有擔當有抱負的巾幗英雄。
是夜,高床軟枕,鴛鴦錦被,淮縱簡單擦洗過後提早躺好,反而是蕭行,慢騰騰地從浴室邁出步。
淡香撲鼻,淮縱愜意地踹了踹被子:「阿行,快上來!」
事到臨頭,蕭行才覺得窘迫,尤其看到某人發亮的眼睛,她越發羞赧。只好強調道:「別鬧,你有傷在身,若因此崩開傷口,看我還理不理你?」
「我曉得。你快過來啊。到底要不要睡了,天快亮了!」
窗外月色溫柔,蕭行輕哼:「我可告訴你,心急吃不到熱豆腐,你老實點。」
「嗯嗯!可老實了!看我,長得就像老實人!」
老實人……
蕭行喉頭一梗。
錦被之內,老實人淮縱偷偷摸摸地攥緊嬌妻的小手:「好,好,聽你的,這就睡。」
蕭行在她身側躺好,咫尺之距幾乎能感受到從她身上冒出來的熱度,尋常時候她必定少不得要逗弄一二,考慮到淮縱身子有傷不宜亂來,蕭行也跟著老老實實閉了眼。
而事實證明,老實人一點都不老實。
黎明破曉,蕭行最先睜開眼。
迷濛的睡意散去,待清楚感知到懷裡那隻手,她小臉蹭的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