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淮縱晦暗的眼睛陡然冒出一道光:「阿行?」
文人士子議論聲起,大儒景厭眉眼無情:「蕭郡主,凜春侯被妖邪附體,你還要護他到幾時?」
「妖、邪?」蕭行怔了怔,繼而氣得嘴唇發抖,一字一句反問回去:「她是妖邪?那你們是什麼?」
毫不客氣的回懟使得在場議論聲更大。
大儒景厭在文壇地位崇高,遇到這樣的事根本用不著反駁便有人挺身而出。
年輕計程車子頭戴方巾,冷笑道:「郡主雖為天家貴胄,可總要講理,侯爺才高八斗乃文壇新星,但眼前的人是誰?」
「他連首詩都不敢與我等鬥,不是妖邪,那他臉上那道柳葉紅痕如何解釋?」
「相貌、舉止、才學,全然不是我們認識的凜春侯,景前輩說得對,凜春侯的確被妖邪附體了,殺了他!」
人群被掀動起來,「對,殺了他,殺了他真正的凜春侯就能回來!」
「簡直荒謬!」蕭行牽著淮縱的手怒斥眾人:「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誰是正誰是邪!」
「她眼睛純淨,不染塵俗,試問這樣的人若是妖邪,那你們是什麼?魑魅魍魎,你們連妖邪都不如。」
「她只是病了,身為她的枕邊人,本郡主都沒其他想法,你們折騰什麼?凜春侯府還沒倒呢!淮家世代流的鮮血,還不夠你們嘴上積德嗎?」
「你們這樣欺負一個病人,這樣欺負一個孩子,良心可安?」
蕭行恨極怒極:「不是要鬥詩嗎?夫妻同體,誰要與我鬥上一二?拿筆來!」
護衛憋著一口氣快速取了文房四寶,眾目睽睽之下,蕭行提筆蘸墨,雪白的宣紙,筆走龍蛇顯出一個大大的德字!
寫完她直接丟了筆,橫眉冷指:「文人講究德行,你們的德呢?」
「以多欺少,以強凌弱,此為不仁!昔為同袍,倒戈相向,此為不義!搬弄是非,人云亦云,此為不智!不仁不義不智,腦子呢?就憑你們,有什麼資格和她鬥詩?配嗎!」
痛罵過後仍覺心氣不順,她上前兩步直視景厭那雙充滿悲憫的眼,輕嗤一聲:
「景前輩一語殺人,本郡主今日見識了。何為道貌岸然,何為口蜜腹劍,也領教了!這筆帳,咱們改日再算!」
她轉身就走,淮縱腿長倒也跟得上她步伐。
長街死一般的寂靜,先前的喧喧嚷嚷好似被那話裡的冷意凍住,不知是誰搓了搓胳膊,而後眾人也跟著抖了抖身子。
白紙黑字,力透紙背。那個『德』字被長劍釘在圓木樁子,隨風而動。
一筆一劃,像刻在了人心上。
望著那一筆好字,感受著那字裡行間浸透出來的無盡失望和凜冽寒意,沸騰的熱血慢慢平靜下來。
望了眼眾人,景厭遺憾垂眸:好一個蕭家郡主啊……
「阿行,阿行你不要生氣了。」
回到侯府,蕭行忽然駐足,跟在後面的淮縱險些撞到她後背。
想著淮縱茫然無助被人圍攻時的畫面,蕭行的心疼到麻木,她擰眉低語:「不是說好不出府的嗎?怎麼又出去了?」
淮縱攤開掌心:「上面說你有危險,我不放心。」
一指寬的紙條,寫著唬人的話,蕭行頓時哭笑不得:「阿縱,那些人想要害你,不要上當了,好嗎?哪怕我真有危險,你也做不了什麼,你好,我才能好,你要記住這句話。」
「記住了。」淮縱忽然有些沮喪:「我去書房了。」
看清她眼底的失落,蕭行哪捨得她這樣離開,握著她衣袖,問:「阿縱,他們那樣對你,你難過嗎?」
「我需要難過嗎?」淮縱年少通透:「那些人本來愛的就不是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