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生還。
那是怎樣的概念?冶蒙聯手氣勢恢宏, 怎麼會無人生還呢?
冶帝一言不發, 眼神帶著懇求。彷彿在懇求女子不要開玩笑。
所有人都當這句話是玩笑。
大皇子觀父皇不語, 想來也是不認同國師窺測的所謂天機。
他本就想表現, 再加上父皇對這位來歷不明的國師有著盲目的信任敬畏, 國師一道計謀就養出了如今受黎民愛戴受父皇寵信的三皇妹, 他故作輕鬆, 說出的話並不輕鬆:「國師,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女子看也沒看他,冷淡地像一座冰雕。
大皇子心裡一沉, 鬼使神差地看向父皇, 果然在父皇眼裡看到了薄怒。
那怒是衝著他來的。
繚繞怒火比數九寒冬的冰水澆在頭上還涼,這已經不是盲聽盲信了, 父皇在怕, 怕惹急了這位神秘莫測的國師!
念頭翻湧, 大皇子不得不低頭無聲地同國師行禮。
說話的明明是大皇兄, 然而女子卻看向了自己。凌絮在對方洞察人心的目光下侷促地生出慌亂,然而她的表現到底比皇室所有皇子都要穩重, 至少, 在這樣的打量下她沒有退卻半步。
「你命裡該是我的弟子,跪下,拜師吧。」
最先醒悟的是冶帝, 冶帝按捺著激動催促他最疼愛的嫡女,不忘彎下腰來誠懇行禮:「多謝國師。」
拜師?
凌絮如夢初醒,一瞬間從父皇大喜過望而越發懇切的態度中明悟了許多。她斂裙跪地,容色莊重:「絮,見過師父!」
一串瑩白的珠鏈忽然出現在她手腕,女子輕聲道:「拜師禮。」
多年閉關,她似是習慣了沉默寡言,但那一手堪比仙家手段的憑空贈物比說一萬句話還要奏效。
親眼見到這一幕的諸皇子身心冷得發顫,國師收凌絮為徒,父皇眼裡還能看得到其他人嗎?
他們覺得惶恐,不僅是對於父皇瘋狂的偏愛,最要緊的,還是這位橫空出世的國師,她目中無人的樣子令人膽戰心驚。
不知是被刺激了哪根弦,大皇子顫聲道:「國師…國師還沒說虛鷹關一戰,為何…為何會無人生還?」
這次,冶帝沒有斥責他的兒子,因為他也想知道。或者,他想從國師嘴裡聽到稍微順耳的訊息。
「你是在質疑我嗎?」女子餘光輕掃,眸光看不出不悅:「是與不是,到時就知道了。」
她難得話多了起來,再次提醒冶帝:「暫避鋒芒。」
為何要避鋒芒?
因為鋒芒太盛,猶如天上高掛的太陽。人豈能直視太陽?
冶國用計謀擄了蕭氏一族,鸞國上下齊心協力同仇敵愾,而以淮縱必以十倍報之的性子,虛鷹關一戰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女子朝著她的弟子遞出手,凌絮順從地握上她冰涼的指節,涼意入骨,她沒忍住打了個寒顫。女子唯有在此時揚了揚唇角:「走吧,為師教你自保之法。」
自保之法?凌絮抬起頭,這話說得好生奇怪。
女子斂了笑意,旁若無人的將尊貴的三公主殿下拐去清幽山谷。四圍鳥語花香,再不見那群皇室中人,她出聲答疑解惑:「教你哪天對上那位心高氣傲的凜春侯,有不死能耐。」
這就是要授道的意思了。
凌絮作勢要跪,女子並未攔著。
直到她誠心誠意地磕了三個響頭,又親自做了竹杯煮沸了山泉水,額頭淌著細汗也不怎麼狼狽:「以泉代茶,敬師父!」
長相氣度蠻符合不歸谷收徒的標準,女子執杯飲了。
凌絮眼睛發著光亮,她自幼體弱,生下來飽受車馬顛簸之苦,教她算計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