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春侯歸來與帝後棄城無半點幹係!皇室絕情,危急關頭反是帝師安穩人心,侯爺為何要對帝師不敬?莫不是這女人的緣故!」
真真假假,輿論如潮,以不可挽回之勢直逼蕭行而去。
群情激憤,咒罵聲起,恍惚又回到了坐在馬車有心無力的那日。置身其中,蕭行最先想到的是皇兄失望黯然的眼神,她心裡明白,身為帝王皇兄感受到了失落。
為帝者,勤勉治國,而他的子民不信任他們的皇帝,是那樣糊塗昏聵。
她眼眶微熱,鬆開淮縱的手上前一步,沉聲道:「皇兄乃天子,他並未拋棄他底下的臣民!非我皇室有負諸位,是諸位負我蕭氏一族!」
「大家不要信她,她這是在狡辯!」
「任你說破了嘴皮子,我們信帝師的!」
「對!帝師才是那個真正憂國憂民的忠臣!」
一團亂象,有人大著膽子要對蕭行不利。林燁眼底露出得逞的笑,人言可畏,淮縱回來了能如何?憑他一人能力挽狂瀾麼?這鸞國,終究要易主。
在林燁的暗示下,不斷有人衝上來,淮縱挺身護著蕭行,冷笑一聲隨即抽刀!
「鬧夠了沒有!本侯一日未死,誰敢動郡主分毫?」
林燁嘖嘖稱奇:「侯爺這是鐵了心的要包庇?民怨不平,如何一鼓作氣驅逐外敵?」
他義正言辭,端的是大義凜然。被輿論刻意誘導的百姓分不清是是非非,顧自茫然。
淮縱嗤了一聲,手握長刀:「本侯一日未死,豈容亂臣賊子惑亂朝綱?」
手起,刀落。血光晃人眼。
長街寂靜,一顆頭顱從半空跌落在地,骨碌碌的,猶能看到林帝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死不瞑目。
淮縱冷著臉收刀入鞘,終於有人從喉嚨裡擠出一聲驚呼:「林、林帝師死了!」
若殺人的是蕭行,是在場任何一個人,那麼她的下場絕對好不到哪兒。
可動手的是淮縱,是鸞國百姓世代景仰的凜春侯,是淮家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
她出現的時間地點著實巧妙,哪怕一刀送林燁進了閻王殿,潛藏的帝師黨羽都不敢在眾目睽睽下動手。
他們不是淮縱,凜春侯護衛百姓,同樣的,百姓照樣護衛著凜春侯。
這道理不止旁人懂,淮縱本人也深諳其理。不誇張的說,她的存在就是『撥亂反正』的最佳利器!
良久恍然,屠戶嘴唇顫抖,哆哆嗦嗦地問:「侯爺…侯爺為何殺人?」
淮縱清冷的眸子望過去,風流被掩藏,滿身風華掩匿在眉梢:「因為他該死!」
這誠然是最霸道最不講理的回答了。
「可……」屠戶手足無措,聲音不禁弱下去:「可死的,是當朝帝師啊。」
淮縱一手攬住蕭行的腰,一手從腰間取下冰蠶絲結成的網。阿薛極有眼色地接過來,從中取出藍色布袋。
布袋開啟,所有人大吃一驚!
「——是傳國玉璽和能號令三十萬精兵的虎符!」將士這一聲喊得幾近破音。
淮縱手扶玉帶,聲勢睥睨:「即日起,以我淮家世代將門風骨起誓:收復舊山河,迎帝後回國。
心存二心者,斬!妖言惑眾者,斬!不遵號令者,斬!諸君皆為我鸞國好兒郎,可敢與淮縱馳騁沙場,戰他個痛痛快快!?」
凜春侯一刀了結林燁,未追究兵將盲聽之責。在她最後一句話落地,朱雀大街莫名圍滿了聞訊趕來的大批守城軍。
風聲寂寂,字字清晰,淮縱腰桿挺直以傲然姿態迎立風中。她不急不躁胸有成竹的模樣,無聲中折服了許多人。
局勢隨風倒,林燁的血尚未乾透,鸞城爆發出如雷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