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前顧後,不是淮家種。
滿室生輝,金銀珠寶,翡翠瑪瑙,想的到的,想不到的,一切好物應有盡有。
這是阿孃為她備下的。
淮縱抬眸,虛空中彷彿看到阿孃溫柔婉約的臉。
「縱兒,你得明白,娘能給你一時安穩,往後如何,得靠你去拼,去闖。活成何等模樣你不能選擇,卻可以試著去改變。」
「自小扮作男兒,那無甚緊要,娘能為你籌謀十年,二十年的安穩,至於能不能破局而出,餘生就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若你以後功成名就,喜歡男兒,非他不可的話,那就憑本事在天下人面前恢復女兒身。若你喜歡女子,就將娘為你準備的嫁妝當做聘禮送給人家。」
「你與阿行指腹為婚,切記,不管你愛上誰,都要護她一生平安順遂。娘喜歡那個孩子,若你有本事教她作淮家婦,阿行,那孩子很好。你往後莫要欺負人家。」
幼年時的淮縱站在桃花樹下,歪頭道:「阿孃,我可不敢欺負她,一直是她欺負我啊。」
夢境,淮縱自顧笑著,眼睛柔情似水:「阿孃,我喜歡她,想和她過一輩子,可我為何不能在成婚前和阿行坦誠呢?您讓我瞞的,到底是誰啊……」
「阿孃,我不想騙她。我相信她。她縱是因此事惱我怨我,也絕不會害我。」
桃花樹下,隱隱約約淮縱看到阿孃神情悲憫地看著她:「傻孩子,你既然信她,為何不能等強大了再說呢?你信她不會離開你嗎?」
「阿孃,我信。」
「那你信為娘嗎?」
「當然。」
「你既信她,又信阿孃,那便繼續瞞下去吧。若想愛能廝守,首先,你得活著。縱兒,你快快強大起來吧……」
「阿孃?!」
淮縱驀然睜開眼,金碧輝煌的庫房哪還有阿孃殘影?
她嘆了口氣,雙臂低垂,喃喃自語:「阿孃,您到底要告訴孩兒什麼呢?您為何一定要我瞞著她?」
當日,凜春侯大開金庫,暫且擬好的禮單足有一尺厚,大有將家當打包送到王府的架勢,最後還是府裡的幕僚攔著勸著,才打消小侯爺敗家的瘋狂行為。
淮縱家當頗豐,這個『豐』字到達什麼地步呢?
以侯府百年世家積累的底蘊,再有通向海陸的龐大生意,以及侯夫人特意為女兒準備的嫁妝,剩下的,便是淮縱十幾年積攢的私房錢,加在一塊兒,謙虛來說,能頂小半座國庫。
家大業大,不是說說而已。
這也是皇室費盡心思要把郡主嫁過去的原因,蕭淮兩姓結秦晉之好,蕭家天下穩如磐石,今上高枕無憂,豈不樂哉?
擬訂好禮單,淮縱還有得忙。
帝後一門心思要促成這場婚事,又派了宮中嬤嬤前來教授成婚禮儀。禮儀分為好多種,最讓她頭疼的,是周公之禮。
帝後擅長坑人,偏偏派來教授這些的,是力拔山兮氣蓋世能將小侯爺從棺材裡揪出來的,柳嬤嬤。
淮縱想像著柳嬤嬤那張冷冰冰的臉,沒出息的肩膀抖了抖。
作孽啊,她為什麼要聽此人講這些東西?
純情的小侯爺耳根子都紅透了,她好怕新婚夜在面對蕭行時突然想起柳嬤嬤這張臉啊,想到這,她忍不住磨牙,暗暗埋怨帝後不靠譜。
宮裡女官那麼多,幹嘛不派個小意溫柔的過來?新婚夜若害得她出半點差錯,這損失誰來賠?
柳嬤嬤走後,淮縱甩了甩腦袋,猛地想到:去他的新婚夜呀!阿孃早就吩咐她瞞著蕭行,不能坦誠相見,她什麼也幹不了啊!
淮縱抱頭痛哭。
哭完之後提劍踏出房門,她要強大起來。
不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