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去旅行了……”
那邊廂蘇小鯉本雖有疑惑,卻是信了八成;豈料,因為音響外放之故(公主沒有耳麥),在遊戲裡面跟敖歡歡組隊的網友卻在這時候吼了過來:
“小黑小黑你丫的跑哪裡去了,快過來收人頭!你們這些廢柴都給我放qte,這一波必須攔下來!”
話筒另一端的蘇小鯉憤怒得幾乎就要掀桌:
“你還騙我!不是說好不騙我的嗎,沒信用!”
一邊是宿世因緣的怒火燎原,一邊是在遊戲裡面同生共死榮譽與共的戰友,關鍵時刻,敖歡歡面臨著重大的抉擇!
敖歡歡滿臉悲憤地抓著話筒,無比沉重地道:
“我的隊友需要我的支援,我手中的黑弓正在為敵人的鮮血而興奮叫囂,待我收盡人頭千千萬,破城伐塔榮歸時,馬上給你解釋這一切……”
“敖歡歡,你敢掛我電話,敖——”
嘟……
黑色羽箭漫天蓋地,沉默玄弓月下控弦。
“——小黑,快放倒那個地精!”
作者有話要說:
☆、今生今世(6)
對於蘇小鯉來說,敖歡歡雖然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同學,但是這麼個人卻也是個非常奇怪的存在。
從小學到初中,從初中到高中,她曾經不止一次聽過女同學私底下偷偷議論過敖歡歡這個人,說她性子傲,對別人愛理不理的,作業不愛交,考試壓根就沒及格過,旁人問她家住哪兒,父母是幹什麼的,她倒是一臉實誠地說老家在東海,母親早年病逝,父親跟幾位哥哥姐姐都搬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那搬到什麼地方去了啊。
蓬萊。
那麼遠,蓬萊在山東呢,那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來南方唸書。
對話進行到這裡,敖歡歡往往就不說話了,一雙水靈靈地眼眸靜靜地轉到小鯉身上,那眼珠子溜啊溜瞅著她。
有些好事的女同學甚至也曾詆譭過敖歡歡是個深井冰,儘管知道歡歡的人緣已經差到了一個境界上了,然而蘇小鯉就是無法忍受旁人說歡歡不好、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臉上踩了兩腳潑了糞似的難受。
故而每次聽見別人這樣議論,她必定當場掀桌甩臉色,有好幾次都恨不得跟那些多嘴的、淺薄的人動起手來。
反倒是敖歡歡過來勸她不要動氣,做人要矜持,要知禮——往往弄得蘇小鯉哭笑不得。
年紀愈大,身邊來去的人愈多,蘇小鯉就愈會發現其實敖歡歡眼裡看得進去的、聽得進去的,真正放在心上的都只有她蘇小鯉一個人,當然還有dota……
也不知道是敖歡歡天生面盲,還是因為她一生之中見過太多太多的人,故而對過往如今、生老病死總是看得十分通透。
高一的時候,有一位品學兼優的同學因病離世,當天下午全班同學為他默哀了一陣。後來敖歡歡將她帶到那位同學生前住過的醫院,說道:
“如果要送行,得在這裡送啊,這樣他才能看見我們……但是這個時辰了,他可能已經走了。”
蘇小鯉心情沉重,更直覺她言語之間毫不忌諱:
“你這樣說,我背脊寒毛都豎起來了……”
敖歡歡拉起她的手,指引著她找到醫院太平樓,說道:
“你看,這地上都是他家人為他送行的紙錢呢,他是個好人,又後這麼多紙錢供養,走得可好了……要照我說來,人的眼界實在很淺,誰說一世死亡就是終結,三界輪迴,億萬年間不過眨眼,要走的路還很長。”
蘇小鯉雖然不是頭一回聽她瘋言瘋語,卻是第一次迷失在她的嗓音裡,思考她說的所謂輪迴——如果真的有輪迴,你將在何處,我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