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下，就去床上看他。那裡馬忠已經一動不動，唯有兩隻閉著的眼睛裡不斷地湧出淚珠。她喊了兩聲，兒子沒有反應。她忙把他抱在懷裡，兒子軟綿綿地像是睡著了。她把手湊近兒子的鼻孔，心中平靜了很多，因為兒子呼吸均勻。她又喊起來：“兒啊，你別嚇媽媽，你到底怎能麼啦。”這時她的男人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他抱著兒子往兄弟家跑去，因為馬忠的大叔是個鄉村醫生。

大叔不慌不忙地用食指按住馬忠的人中，不一會他就慢慢地在父親懷裡睜開雙眼，好久之後才喊出：“媽媽，媽媽。”

“媽媽在這裡，兒啊，媽媽在這裡。”

葉英說著從男人手中接過兒子。

5、我是你的情人

我說過我是馬忠的情人，也是X的情人，那麼，親愛的讀者，既然我是每一個人的情人，當然也是你的情人。任何人都可以反抗我，但沒有一個人可以拒絕我。那些所謂百折不撓的人們，在我所設定的迷宮裡咬牙切齒、拋頭顱灑熱血並且有幸取得了一點兒成績，他們就大言不慚地揚言自己已經掌控了我，而事實上他們走出了此一小迷宮卻陷入了又一大迷宮，他們不知道他們此時此刻的狀態正是我所預設的圈套。我讓有些人“不知何年何月是盡頭”，目的是為了讓他們明白人生永遠沒有一勞永逸，永遠不能乞望在一切都擺平之後再來安心享受生活。我又讓另一些人在苦難之後嚐到了甜頭，目的是為了把他們變得自命不凡。如果啊，真誠的人兒，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請聽我講一個故事吧：

有一部偉大的電視劇名叫《偉大的發明家》。其主人公天資聰慧，敏而好學，立志要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科學家。他說，牛頓那廝站在前人的肩上弄出了三個定理，愛因斯坦一腳又把那廝踢開弄出個相對論，而我要把牛頓踩在腳下，把愛因斯坦握在手中。他躲進書齋成一統，兩耳不聞窗外事，數十年如一日，終於取得了成功。他興奮地仰對蒼天喊到：上帝啊，我終於把電視發明出來啦！

初生牛犢不怕虎，小孩子偶爾耍點皮氣也純屬正常，但馬忠這小崽子實在犟得有點過分。我必須給他一個下馬威。

他的父親正在平房上幹活。

“馬忠，去叫你爸爸來吃飯——不要爬樓梯，在下面喊。”葉英說。

馬忠興沖沖地跑去，他回頭看看母親看不見他，就沿著梯子一級一級地往上爬。他的小腦袋剛伸到房簷上：“爸爸、、、、、、”

他接下來的話沒說出來，我讓他糊里糊塗地從梯子上掉下來。馬四全剛抬頭看見兒子的小腦袋伸到那裡，隨即又沉下去，就像一個籃球浮出水面後，又被無形的手給按下去了——那正是我的手。馬四全聽到噼裡啪啦一陣響，然後是“啪”的一聲，然後就歸於寂靜了。“啪”的一聲打在他的感應器上，透過傳入神經到達他的大腦，又在大腦裡逗留了一會兒，才透過傳出神經到達他的反應器。這時，他才知道兒子大概是出事了。

當然，我可以就此結束了馬忠，這船上有他一個不多，沒他一個不少。不過我畢竟沒這樣做，我只是讓他的腦袋開花，膝關節脫臼；讓他在床上躺了幾十天，在地上爬了幾十天；讓他媽掉了幾碗淚，多了幾根白髮。我可不是什麼良心發現，覺得摧毀這麼一個幼小的生命於心不忍。說到英年早逝，他算不上第一個，更何況他沒有什麼成為大人物的預兆。多少強壯的生命死於非命，雄心壯志隨著火葬場的煙消雲散而煙消雲散。多少天真的生命死於偶然，夢想與憧憬隨著淚水的休止而休止。多少無辜的生命死在子宮裡，世界並不因此而減少它的荒誕。只是，我只是不想讓他從此離開我，我說過，作為情人，他將不賴。我讓他摔上這一跤，目的是為了讓這少不更事的小崽子知道點天高地厚。但我意外的是他居然是一個標準的圓柱體，我沒有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