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格的父親,一位將軍,氣宇軒昂精神抖擻,母親是主任醫師,利落幹練風韻猶存。似乎在內心潛意識中,她理所當然地認為,羅少輝也有這樣的父親和母親,活得富足精緻,有可觀的背景和偉大的事業。
可羅少輝,她深深著迷過的這個男孩子,他的母親,是這樣一個平凡的婦人。
羅少輝還在等,握著母親細瘦的手靜靜地等。
整個人所表現出的安靜的耐力是無限的。再後來,連格發現,也許羅少輝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連格站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她拽了拽風衣的領子,站在醫院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自己。
有一天她也會這樣老去的吧,可她從未意識到。
突然間,一切都有些晚了。
從洗手間出來,連格又站在門口看了一陣羅少輝,他維持原樣,目不轉睛地看著母親。連格心裡想,也許他從小就習慣了依賴母親。
連格站在家門口的時候,家裡亮著燈,十分安靜。也許是老樣子,父親在看書,母親在發呆,也許煮了點茶,兩個人慢慢地品。
這次回來本來不打算通知父母,他們知道了,自己必然不得好下場。
她一說不清去新疆的事,二道不明請假回來的理由。說白了,這兩件事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而這個人的名字,打死也不能說。
連格深呼吸,想從身邊涼爽的夜風中獲取些許勇氣。抬頭挺胸,理直氣壯,好歹她也二十五歲了,可以主導自己的人生了吧。
可一想到父親的鐵腕,反抗幾乎沒什麼可能。剛剛邁出的步子僵在那裡。
正在猶豫間,門開了,寬闊門廳露出屋裡的燈光,正好把兩米開外的連格照得無處遁形。
門口的兩個人還在說話,寒暄,簡單道別。
一個是連格的母親,另外一個穿白襯衣,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一副商務打扮,腕上精緻的手錶差點晃了連格的眼睛。
連格目瞪口呆,冤家路窄。
門口的兩個人還沒意識到連格,兀自說話。
“伯母不必送了,到時請務必賞光。”
“好好好,一定去,代問你父母好。”
連格想逃,還沒來得動就被門口的人叫住了。第一反應想裝得自然,誰知道臉上的笑容真是鬼見愁。
“格格回來了?”年輕男人故作驚喜,“伯母也不跟我說一聲,怕我搶人嗎?”
連格的母親的臉色一瞬間由奇怪變成生氣又變成笑容滿面:“小路說哪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嘛,也就是今天剛回來。”
連格服死了母親的變臉速度,低著頭苦了一下臉,再抬起頭來已經是溫柔的笑容:“你來了。”
“嗯,特地上門拜訪都沒能得見小姐芳容,怎麼,夜色迷人,陪我走走?”
一
句話半開玩笑半調情式膩死人不償命地說完,連格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摸摸胳膊,點點頭。
小路回頭跟連格母親示意了一下,兩個人並肩走出了房前的小花園。
李倩女士一關門才反應過來,這死丫頭回來了?然後,還沒進門,就讓男人拐跑了?哭笑不得,書房裡還坐著一位老大,連格的這個馬虎眼,還得她這個當媽的去演。
“怎麼了?不想見我。”小路把搭在手臂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冷麼?剛才見你抱著胳膊。”
明明是被你的話搞得不寒而慄。連格心裡想,嘴上卻說:“新白,你今天怎麼有空到這兒來?”
“嗯,來看看伯父伯母,你不在,我只能代盡孝心了啊。”
“別說得你跟我多熟似的。”連格瞟他一眼。
“在這兒坐會兒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