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半來,幾乎每次重大談話,都會由這句開始。
唯獨今天,蘇錚才知道這句話的分量重似泰山,其承諾不亞於天主面前的一句“I do”!
“秦斌告訴我們,”他看了看蘇媽媽,“他希望和你複合。”
蘇錚靜靜的聽著,消瘦的臉頰沒有風波。
“我和你媽媽沒替你做主。考慮到當時的情況,我們希望讓他給你一個恢復的時間,時間的長短由你來定。這也是他表示誠意的一個方面。在這段時間,我們要求他不要來打擾你。秦朝他是來看的,不過都和你岔開。我們沒有告訴秦斌你的工作單位和住址,還有手機號,都沒說。但他如果有心查,應該不難找。”
蘇爸爸停下來,等著女兒的反應,蘇錚的眼珠動了動,才點了點頭:“哦,這樣啊!媽,我有點餓了。”
哦,這樣啊!
在她經歷了剜心剔骨的痛,好不容易做好分手的準備,接受獨自一人的將來時,他又蹦出來說什麼?
和好?憑什麼!
蘇錚覺得心裡某處突然變得堅硬,不用碰,都崗崗作響。她摸了摸空蕩蕩的左手,那裡曾經有一顆堅硬華貴的鑽石,聽說是世界上最硬的東西。當她把戒指從窗戶扔進遙遠的護城河裡時,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沒了殼的蝸牛。可是今天,她在自己的心裡,找到一塊比鑽石還要堅硬的地方。
除了那顆丟掉的鑽石戒指,這個世界最硬的地方,在我們心裡。
秦朝揉著眼出來,吃了早飯,再歇一會兒就要送秦朝去景山上課。蘇媽媽小聲的對蘇錚說:“小錚,老師說秦朝最近上課很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啊?乖也不好?”
“不是,是特別乖。平時不是特調皮麼,最近特乖,老師說往東他就往東。老師問家長,孩子有沒有什麼別的動向?”
秦朝今年七歲,他的生日大,提前上了小學,一年級的孩子還不知道什麼是紀律,秦朝更是個中翹楚。幼兒園大班就曉得用愛情引誘女班長,小學一年級已經知道□同伴女生幫他打掃衛生了。上課趴在桌子底下和同學玩兒打仗遊戲,把老師當做假想敵,以不驚動老師鑽出教室者為勝利方。老師拿他們沒辦法,上個月乾脆以暴制暴,讓他做了小隊長,管理一個六人小團隊,據說成效顯著。
蘇錚想了想,回頭問秦朝:“兒子,最近怎麼這麼乖?老師表揚你啦。”
秦朝腦袋一揚:“我要競選中隊長,當然要起帶頭作用!”
蘇錚覺得頭暈,這是一年級的小孩兒麼?要是他天天調皮,她還覺得正常;偏偏弄得跟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的競選,蘇錚不知道是該慶幸兒子成長迅速,還是該悲哀被迅速拋棄的童真?
“媽,沒事。”安慰了老媽,蘇錚牽起兒子的手,走下樓。一路開著去景山,快到學習班的地方時,秦朝說:“媽媽,下次讓爸爸來送我好嗎?或者那個海龜也行,我想讓爸爸送。”
“為什麼?”蘇錚很奇怪。
“他們說,男孩子沒有爸爸會娘娘腔!”小秦朝握緊了拳頭,小眉頭皺起來。
蘇錚心裡一酸,那塊堅硬的地方“啪”的裂了一條縫,摸摸秦朝的腦袋,“到了,先去上課吧!”
看著兒子揮手離開,蘇錚心想,如果真的老死不相往來,我也不能斷了秦斌和秦朝這條線。這傢伙但凡有一點對兒子的心,我都不能滅掉。再痛再恨再討厭他,都不能殃及父子情。
孩子需要。
停好車,蘇錚正準備上樓,旁邊躥出一條粉紅色的身影。冤家路窄,竟然是趙丹。
不過今天的趙丹比起上次向她宣戰時,已經頹廢了很多,臉上的妝容雖然精緻,卻透著老氣,尤其是那雙眼,疲憊和怨氣是遮不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