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好像發現什麼，低頭專心挖土。我站著俯視他。

&ldo;阿勇，阿升嬤什麼事都是用錢計算的，所以她說過，人生跟撥算盤一樣，在死之前，該還的債撥到最後一定會合，做壞事的人準會遭到報應。&rdo;

&ldo;是啊，像竹丈那種壞蛋，絕對會被雷公劈死!&rdo;

阿勇故意說得像個小孩子，我笑了。有阿勇在這裡真好，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想必早就死心了吧。

跟阿勇說過話後我稍微打起了精神，回到家裡。我只撿到六根生鏽的釘子和一條短鐵絲。我把它們丟進土間的竹簍裡，要等多一點才能拿去廢鐵店賣。獨自在家的昭夫走過來。

&ldo;姊，剛剛阿爸在那裡跌倒。&rdo;

他指著門口外面說。父親好像不在房裡。

&ldo;他跑去哪裡了呢?&rdo;

我深深嘆氣。他只要出去就會給人添麻煩。最近他常《現記憶障礙、錯亂之類的症狀，之前有些想嘲笑他而故意向他搭話的人，如今也紛紛走避。

外面傳來父親的破鑼嗓子。

&ldo;喂，希美，拿去買肉!&rdo;

父親從骯髒的睡衣口袋裡掏出好幾張百圓鈔票。

&ldo;怎麼會有這些錢?&rdo;

&ldo;別管，去買肉!今晚要吃壽喜燒。&rdo;

這時候，野菠菜阿姨的先生臉色大變地跑過來。

&ldo;不好了，那些錢是從竹丈家偷來的!&rdo;

野菠菜阿伯到竹丈家還錢，當竹丈拿著手提保險櫃出來時，父親突然衝進去。

&ldo;你阿爸說：&l;這錢是你騙走我老婆後到手的&r;還我!&r;就把竹丈正在數的錢一把搶過來了!&rdo;

阿伯慌張地說 &ldo;不趕快還回去，竹丈收好保險櫃後就會殺過來了。&rdo;父親則十分冷靜。

&ldo;說什麼傻話，這是老子的錢，是被竹丈拿走的錢。&rdo;父親理直氣壯地說。我快暈了，居然去拿別人的東西，而且還毫無自覺。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和阿伯兩人想拿走父親手中的百圓鈔票，父親卻整個抓狂。我被他撞出去，後腦刁猛地撞上進門的臺階。昭夫大哭。

這時候竹丈緩緩露臉，沒帶著流氓。瞧他那副冷笑的模樣，不像是真的生父親的氣。

&ldo;喂，石川，趕快把錢還我。敢從我家偷錢，挺有種的嘛。&rdo;

我想站起來卻一陣暈眩 摸到滑溜溜的噁心觸感，是後腦習撞破流血了。

&ldo;你說什麼!把志津子還來再說!&rdo;

&ldo;別生氣、別生氣，你也知道這個人現在腦筋不清楚。&rdo;

阿伯從父親手中拿過百圓鈔票，數一數後還給竹丈。父親沒有抵抗，但用憤怒的眼神瞪著竹丈，那眼神中燃燒著不尋常的光芒。

&ldo;唉，我看你也快活不下去了，就饒你一次……&rdo;

竹丈邊說邊收錢，話還沒說完，父親便猛撲上這個放高利貸的傢伙。遭突襲的竹丈在門口處被父親反折身體。父親以皮包骨的身體將他撲倒在地。

&ldo;喂，你幹什麼!&rdo;

竹丈氣急敗壞，從脖子到臉部紅成一片。父親使勁壓在竹丈身上，黑不溜丟的破浴衣不停晃動，同時發出根本不像人的聲音，宛如妖魔鬼怪。阿伯只能慌張失措地大喊：&ldo;怎麼辦、怎麼辦!&rdo;

然而父親的力氣撐不了多久，因為沒吃什麼東西，不一會兒便倒在土間，滿身灰塵。竹丈雙肩激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