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池鬥爭失敗後他也輟學了,到處打工參加勞工運動,大家都知道他以這種方式過活。革命之夢破滅,他變成一具失魂落魄的空殼,折騰了一番才來到這個最底層的聚落。居民都知道他的事,叫他&ldo;空殼仔&rdo;,沒人知道他的本名。
有一次,他聽說父親曾在三池煤礦工作而過來找他,但父親一氧化碳中毒‐本無法好好講話,他便失望地回去了。後來我再見到空殼仔,是在與支配這座工寮的前礦主的鬥爭中。
被稱作小山的個人煤礦主的操業模式極不人道。這件事從我們搬來這裡後便時有所聞。他們拿出微不足道的安家費拉攏為錢所苦的&ldo;流動礦工&rdo;過來,然後把人當囚犯或奴隸般對待。
礦工被迫在沒有任何支柱、極危險的坑道及坑底中工作,由於煤炭層的品質太差,挖不到什麼煤炭。而沒挖到就會遭到暴力懲罰。即便如此,如果薪水照付,大家還是可以忍耐。然而礦主卻不斷遲給或少給薪水,不僅無法養家活口,搬離這裡的資金和力氣也被消磨殆盡,人們淪為一味順從的工作家畜。要說為什麼,那是因為只要反抗礦工長或勞務管理員,或是向偶爾前來視察的礦山保安監督官投訴,他們就會故意讓坑道崩塌引發事故,造成礦工不是死於非命,就是再也無法工作。
&ldo;殘酷的煤礦地牢。&rdo;母親總是臉色發青地這麼說。可是在這貧弱的小山,大家都半斤八兩。所以父親更愛揮舞他在三池拿到的黑手冊,母親也就更無法融入這個貧窮的礦工寮了。
我不懂這些複雜的內情,但空殼仔說的壓榨從沒斷過。因為它實際上也影響到了我們家,我有切身之痛。因能源政策轉變造成的不景氣使小山倒閉後,前礦主這次立刻改放高利貸。即便產量欠佳的煤礦坑關閉了,只要擁有二十棟{j棟可住五戶的長屋)我們稱之為小h察的礦工宿舍,儘管每一棟都岌岌可危,仍光靠房租收入就夠了。而且住在裡面的都是領政府生活補助金的家庭。那微乎其微的津貼根本不夠餬口,因此我們這群嗷嗷待哺的居民除了偷偷打工外,還得向他借高利貸。
這個小山的前礦主是一個名叫&ldo;竹中丈太郎&rdo;的人,我們都叫他&ldo;鬼之竹丈&rdo;。他住註:&ldo;全日本學生自治會總連合&rdo;的簡稱,為第二次世界大戰戰敗後,學生為進行教育復興運動而組成的組織。
在煤渣山前方的高臺。因為吝嗇的關係,家裡沒花錢裝潢。獨居的他約莫六十歲,個子很高,臉上常泛著油光。之所以住在工寮附近,是為了方便經常借錢給我們,以及向我們討債,也有人說是他為了監視之前僱用的礦工。
&ldo;竹丈和社會福利那邊有勾結。&rdo;到東京工作的修修轉述他父母的說法,我認為這話未必是瞎說的,因為竹丈經常威脅還不出錢的人,&ldo;我要把你們的女兒到北九州工作的事告訴社會福利辦公室的人喔,這樣也沒關係嗎?&rdo;
反正竹丈在這裡就像蛇蠍般令人嫌惡,可是沒有他我們便無法過活也是事實。母親不在後,到竹丈那裡借錢的差事就落到了我頭上,真是討厭死了。
空殼仔呼籲我們出來討伐壓棒大家的竹丈,可是沒有大人願意理他。瀧本先生要他&ldo;別管了&rdo;,但他還是直接跑到竹丈家裡談判,結果反被狠狠揍了一頓。因為沒人告訴他竹丈和暴力集團往來。據說找來從煤礦場流出的礦工,以及制裁破壞規矩、工作不力的礦工的人,大多是像流氓的人。在經營礦場的時候,竹丈就很會利用這幫人了。
之後空殼仔真的變成一具失魂落魄的空殼了,不再多話。雖然不多話了,或許是無處可去吧,他並未離開瀧本先生家,好像成了瀧本先生的助手,幫忙把拍回來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