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玉啊,雖然嫁過去是做嫡妻,但咱們家小門小戶,不能給你撐腰。你過去了,莫叫那些小妾們欺負了。”擔心歸擔心,她這個做母親的也想不出什麼法子能交給女兒的。自己的丈夫至少在家裡就她一個妻子,這個家的家主公公還活著,凡事他做主,治家頗嚴,兄弟間妯娌間沒有敢生事的,所以一直頗為和睦,沒做過爭鬥和算計。
“娘,您就別擔心我了,我沒事的。”挨不挨欺負是氣場和實力問題,就像黔之驢暫時唬的過老虎,等對方發現了你的草包本質,還得挨宰。
母女兩人細細碎碎聊了些別的,這時瑪瑙過來叫方氏,說是老太爺叫她過去。方氏知道是今日的聘禮快開始了,又安慰了女兒幾句,叫浮香和綠影照顧好她,便帶著瑪瑙急急走了。而留在房裡的暇玉著實無聊,吳家和她年紀相仿的堂兄妹們,女眷只有二叔家的美玉姐姐,可她病的厲害又有咳血的症狀,不叫人探望。而長兄被禁足,其餘的兄弟們不是在私塾唸書,就是在濟號幫忙,常年不見一回,感情並不大好。
或許去穆家見到他那幫小妾,會比自己這麼多年見到的同齡女子的總數還要多。
京城這邊下聘禮分兩次,分別稱為大小茶禮,小茶禮就是今天定下迎親的日子,留下信物就算完了。大茶禮才是正式下聘,把聘禮盡數送到女方家中來。對於出嫁後的情況,她當真沒做過細想,原本打算是去遲家與自己相似的病秧子一起熬著等死。現在好了,突然變成穆錦麟的妻子了,雖然沒有公婆,但她相信穆家,絕對信奉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綠影不時回來稟告,把聽來的細節如數講給暇玉聽,待說完了換浮香出去打探,一上午輪著番的講。暇玉瞭解到替穆錦麟提親的長輩竟然是他的表哥,即她母親的同胞姐姐宜城郡主的兒子。不禁心說這傢伙難道得不到長輩的認可,便從同輩人中間勉強選了個長輩來湊數嗎?吳敬仁和方氏也抱著這樣的看法,直道穆錦麟做事隨意不守章法。於是暇玉猜測,自己這個嫡妻除了他本人認可外,他的族人即梁安侯府那邊是不大可能認可的。
正式下聘禮的日子很快到來,金玉器物從福祿壽三星白玉像到如意仙白玉像乃至無量壽佛皆有,可謂縱橫佛道兩界。穿的有綢緞有藍緞,百花緞,綵緞,杭綢,綾,紡,絲品類齊全,能擺一個綢緞莊。且事無鉅細,連廚房用具都想到了,瑪瑙葵花碟碗,鑲金象牙筷子也都有。光禮單就有有八十八折,唱單的人從早上一直唸到午後才算完。
外面不知道的,都說是吳家的女兒攀了高枝,父母靠嫁女發了橫財。但吳敬仁夫婦顯然不是這麼想的,收到禮單後,更愁沒相應規格的嫁妝陪嫁給女兒,讓穆家笑話了去。而暇玉自聽到聘禮的數量,則忐忑不安起來,若是穆錦麟把她搶去做妾,兩家扯平,誰都不欠誰的。現在他如此大手筆,不得不讓暇玉懷疑他是怎麼想的。
難道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就打了一個寒顫,趕緊在三伏天裡抱著肩膀抖了兩抖。他花叢中打滾的人,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年,怎麼可能有一見鍾情這碼事發生在他身上。
不過奇怪歸奇怪,穆錦麟做事的緣由除非他自己說,任誰也不敢去問。吳家暫且就當他是色迷心竅非他家暇玉不可了。
暇玉日趕夜趕的將蓋頭在婚期前繡完了,而吳敬仁則東挪西借籌了不少現銀,大手筆置辦了嫁妝,雖然在懂行的人看來依舊寒酸,但好歹盡力,過了自己心裡這關。於是萬事俱備只等出暇玉出嫁。成婚的前一日,新郎家來人挑新娘的嫁妝,結果穆錦麟可謂人盡其用,讓下屬的錦衣衛十四所的千戶帶頭做短工,將嫁妝安全的送到穆府。好在做這事的時候穿的是便服,否則百姓肯定當這幫人是打哪抄家回來。
眼看第二日便要出嫁,暇玉不知穆府那邊是怎麼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