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將臉撇到了一邊去不看他。夜風涼涼的吹在面上，臉上被氣得發燙。

燕無恤不說話了。

蘇纓半晌都沒有聽到他分辨，心裡的失落更重，連身體也側到了半邊去，擺出一副打定主意要和他鬥氣到底的姿態。

燕無恤出了一陣神，嘆道：&ldo;我知道，我這人在你看來是古怪的。&rdo;見蘇纓幾乎要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連頭髮絲都想避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笑，伸手輕輕撫摸著她毛茸茸的腦袋。蘇纓掙扎得更厲害了，直接偏去了船的另一邊。

燕無恤道：&ldo;我惹你生氣，你就要遠遠躲開，實在也算不得好習慣。&rdo;

蘇纓眼眶發紅的怒瞪了他一眼：&ldo;那能如何？我又打不過你。&rdo;

燕無恤笑著再度揉上她的頭髮：&ldo;不要生氣，若你實在意難平，待會兒船到東海，我帶你看俠客聚會。&rdo;

蘇纓氣鼓鼓道：&ldo;事到如今，我再也不信你半個字了，你還說心裡有我，定也是騙我的。&rdo;

燕無恤手臂一收，將她整個人抓小貓一樣帶到了懷裡，蘇纓猝不及防，整個人撞到他身上，耳邊正是寬闊熱燙的胸膛。燕無恤的心臟，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著。

他的手輕輕按著蘇纓後腦，低聲道：&ldo;天地為證，我實冤枉。唯有這一句話，你要相信我。&rdo;

蘇纓這次不掙紮了，原本夜風就吹得冷，他懷裡溫暖，手臂熱燙，蘇纓安靜乖巧的伏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其下鮮活有力的聲音。燕無恤的氣息兜頭兜腦，將她籠罩在其中，她眼眸微闔，溫暖舒適之下，生出了幾分睏倦來。

便在他肩膀上，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半眯著眼睛。

聽著無窮無盡的水聲。

數著直欲落到船上的星星。

看著莫川之側，數不盡的草木、山嶺、村落。

川水彎彎曲曲，彷彿永遠也看不到盡頭一樣。

正事迷濛欲睡之時，耳邊他說：&ldo;你知道湛盧劍意了吧？&rdo;

蘇纓點點頭，嘟噥道：&ldo;李攬洲都說了。&rdo;語氣黏黏糊糊，睡意濃重。

&ldo;我十歲之前，只想好好讀書，考取功名，以後為國效力。&rdo;

&ldo;直到青陽子那個老匹夫不分青紅皂白，傳了我絕技，改了我一生的志向。&rdo;

&ldo;我不想叫他師父，他自從傳了我，一日也沒教授過我功夫。全靠我自己摸索，方將劍意慢慢化為己用，就連陌刀都是野路子，上不得大雅之堂。&rdo;

&ldo; 我殺孫之水之前，一直隱姓埋名，從未出過頭。殺孫止水之事、從遊歷、到起意、到刺殺，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做的很隱秘，很小心，並沒有用青陽子那老匹夫名聲大噪的絕雲負青手。&rdo;

&ldo;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朝廷中的人竟然很快就知道是青陽子的傳人所為。&rdo;

&ldo;現在天下已皆知我之名，我已處絕境，無可去之地，無可為之事，不可有惦念之人。&rdo;

溫柔的聲音就拂在頭頂上，蘇纓過耳聽著，卻不知是怎麼回事，分明極想清醒，睡意就是排山倒海而來，輕而易舉將她擊潰。

燕無恤一隻手，輕輕按在她的睡穴之上，下巴頂著她柔軟的青絲。

船板上，兩人依偎，青衣青絲，鋪了滿船。

燕無恤的聲音輕柔得像是隔著霧靄，響在夢中：&ldo;阿纓，事至如今，若要問我後不後悔，我自然後悔。可若再來一道，我恐怕也會殺孫止水。&rdo;

&ldo;青陽